化解(1 / 1)

江稚被凫花持剑保护在身后,紧盯着殿下逐渐张狂的周正武,与记忆中的人影逐渐分离。

“殿下,你还小,不懂这皇位的重量,这位置该换人了。”

江稚却轻轻拨开凫花横在身前的剑,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正因本宫小,才更懂它有多重,压得死所有拿不起它的人。”

周正武眯起眼,嘴角的笑意里带着久违的杀气。他不断向上迈着步子,铁甲拂过金砖,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一响。

“毓儿!”他叹息似的唤她,仿佛仍是那个待她如同亲生孩子般的二叔,“你母妃死前托我护你周全。如今你却要拿箭指着你二叔?”

凫花的剑尖颤了颤,江稚却抬起手,稳稳接住对方话:“母妃托二叔护的是‘江稚’,不是‘皇位’。二叔,你还分得清吗?”

“而且二叔,你还记得你是本宫的二叔吗?母妃惨死,身为二叔的你不闻不问。父皇驾崩,你联合害死自己亲妹妹的人同流合污,来抢夺亲外甥的皇位。你有什么配得上本宫这一声二叔!”

殿外忽起风,吹得十二面鲛绡帐鼓如白帆。周正武的影子投在帐上,被灯光拉得扭曲,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笑了:“毓儿,你可知坐上那把龙椅为了安心,第一条规矩便是:先杀光所有叫你小名的人。”

话音未落,凫花已旋身出剑。剑光劈开灯影的瞬间,江稚看见皇叔袖口滑出一截薄如蝉翼的刀刃——和七年前母妃咽喉上那道伤口,一模一样。

“退!”江稚猛拽凫花后领,两人跌进帷帐。鲛绡裂开时,她听见周正武低笑:“好孩子,看来二叔教你的身法还没有忘记。”

江稚的背撞上灯架,鲛绡碎帛落在发间。她听见自己心跳擂鼓,却死死攥住凫花执剑的手,不让凫花上前一步。

“别动。”她声音极轻,冷不丁的开口,“他手中的刀刃涂了剧毒,见血封喉。”

凫花的瞳孔骤然收缩,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后的江稚。而江稚面无表情,仿佛自己已经知道刀刃上面有毒一样。

房梁上面突然传来弓弦拉满的铮鸣,十几名暗卫自梁上倒挂而下,玄铁箭镞在灯火中泛着冷,将江稚等人团团围住。

周正武却连眼皮都未抬,只是凝视江稚:“看,二叔连替你收尸的人都备好了。”

“放心,二叔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上路的,等你走后,二叔就让你弟弟去陪你。”

江稚的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面上却忽地浮起一层柔顺的笑意,像陡然折服的幼雀。

“二叔谋划至此,毓儿再挣扎也是徒劳。”她抬眼,眸中映着灯火,竟显出几分乖顺的晶莹,“只是玉玺被父皇放在暗格中须得我亲手取出,才不至毁了龙纽。”

周正武眉峰微挑,玉玺是自己称帝的关键,他苦寻不得,此刻骤然送到嘴边,反倒令他迟疑。

江稚却似看透,轻轻叹息:“我只有一个时辰可活,再耽搁,玉玺便与我同归于尽。二叔若不信,大可立时杀我。”

她说着,摊开右手。掌心赫然一道紫黑的线,正顺着经络缓缓爬向腕内。周正武眸光一沉,终是抬手,示意暗卫让开半步。

“带路。”

铜阶尽头,珠帘半卷,龙涎香细,正是天子寝宫。

江稚俯身在龙床床沿上摩挲着,指尖触到托座机簧,轻轻一旋。“咔哒”一声,暗格弹出。

一方羊脂玉玺裹着黄绫,静静躺在她掌心,龙纽在火光里流转温润。

周正武的呼吸明显乱了。他踏前一步,伸手——

就在指尖将触未触的一瞬,江稚忽然抬眸,眼底所有乖顺尽褪,只余森寒。

“二叔,你要的——”

她五指猛地一握,在黄绫下面的手突然抽出,取出一截寸许薄刃。在周正武伸手接玉玺的时候,立马将手中匕首插入他的胸膛处。

“本宫给你!”

血珠溅在江稚脸上,不是自己的,是周正武的。他低头看自己胸前,那里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尾端还挂着一块剑穗。

“这是我在金钗之年时,在比赛中赢过表哥,你亲手递给我的。”江稚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尾端的剑穗是母妃亲自弄的,让凤栖寺的方丈为我开过光的。”

周正武踉跄了一下,忽然伸手去抓那截剑穗,像要抓住什么再也回不去的东西。指尖碰到剑穗时,他轻声道:“原来……你记得。”

江稚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走向那把被烛火映得血红的龙椅。身后传来肉体倒地的闷响,像一座山终于崩塌。

凫花收剑入鞘,声音发颤:“殿下……”

江稚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少女单薄的影子投在龙椅扶手上,竟比那雕龙还要狰狞几分。

“凫花,”她轻声说,“将周家逆党全部关进牢里,违抗者,格杀勿论。”

江稚将脸上的血用手向上抹去,指尖顺着眉骨划出一道猩红,看起来妖艳且危险。

殿外忽起喧哗,江稚缓慢起身往殿外走去。被包围的周家军残部竟还有余力,十几人拼死冲破禁军防线,为首者高举周氏黑旗,嘶吼着“清君侧”。

江稚眯眼望去——那旗上金线绣的飞凫被血糊住,竟像只垂死的乌鸦。

“放箭。”

她话音未落,凫花已抬手。箭雨从殿顶暗格倾泻而下,穿透铁甲的闷响连成一片。

看着四处逃窜的周家军,江稚只觉得心情大好,转身吩咐凫花将殿门关闭。凫花立马行动,殿门轰然阖上,血河在金砖缝里缓缓爬行。

群龙无首的周家军本已是风雨飘摇,骤雨般的箭矢更将其最后一口气打散。营旗折断、鼓声湮灭。

老卒们拼尽余勇,簇拥着周正武的嫡子周正阳突围,只想为周氏血脉留下一枚火种。

但是他们终究算漏了江稚的狠绝。

“殿下,周正阳还剩一口气,可要留?”凫花单膝跪地,随身长剑沾满鲜血。

江稚垂眸,看见周正阳被铁钩穿琵琶骨,悬在殿门之下。他胸口起伏,血泡从唇角溢出,却仍在苦苦挣扎。

“留。”她轻声道,“剜去膝盖骨,装进铜瓮,送到周家祠堂门口。”

顿了顿,补上一句,“要活的。让周老夫人亲手掀开盖子。”

凫花领命而去,江稚转身,衣袍下摆扫过一地碎瓷。

“凫花,”她指尖抚过那枚剑穗,声音温柔得骇人,“传令下去——”

“三日后,我要周氏所有男丁,在午门外跪成两排。每人面前,放一盏人油灯。”

“灯芯,就用他们长子的心头肉。”

她俯身,将那枚剑穗系在自己腰带上,剑穗随着身体而摆动。

“点火之前,把周正阳的铜瓮摆在最前排。”

“让他亲眼看着——”

“周家的魂,是怎么被本宫熬成灯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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