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闺乙宫,不借仙殿,秦写芹站在灵空百君匣下未发一言,她虚握左手腕的黑白间花亡都玉镯,等待冷香阿众人赶到前,想再听听几位太巡的意见。
上月半,秦写芹与珊瑚汐大观者沈寒妖、九季山鹤晓真人池达路共赴霞系门议事。徐春雪言,似乎是沉寂多年的扶居阁那边闹出了动静。
世人皆知,扶居诞生七彩天河“云间辰域”,是数百年来庇佑蛮荒之诸的守护神明。若说最令人动容的,即古历九百六十年到一千又十年,乃清闺乙大观者骆举峰降魔的五十载。如果没有扶居众多“白衣天人”下凡,仅凭蛮荒高修,如何抵挡浩如烟海的大边狱魔兽军队,又如何诛灭接近巅峰实力的圣主?
今,辰域十流噬空炼界恐有大魔利器出逃,另外带走三名押禁百年的边狱罪徒,荷心明上怕此消息引发蛮荒动荡,只能暗地索骥,请各大仙家门派相助。而为扶居提供情报、抓获罪人者,将由命使发放奖励,以资众类。
“诸位可知,扶居阁许诺予众仙家何物?”
“......”
“符文!并非拓印、衍生之余,是真正的未知奥秘!”
“啊!”太巡们一齐惊呼。
“大观者,消息当真属实?”
“......”秦写芹摇摇头,近来她已听闻太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一时间也心里没底。
“今日用戟山令召回诸位,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
“大观者,传说符文乃天河七彩之精,始于苍穹终于北桦,流落蛮荒之地的仅在少数。”
“扶居作为早期势力,立阁辰域临近天河,他们对符文的参悟定非吾等可比,论机缘更占据大半。”
“丽云尊者所言或许可信,只是......说不上来,总感觉奇怪。”韩武韬面容紧凑,右手在那根粗实墨笔的毫尖上揉抓不停,他以为自己老了,对事物的判断不如从前。
“老头儿,你真觉得辰域会为几个无名逃犯和件破兵器拱手符文,做梦呢吧!”
众人目光所视,一斗笠男子毫不客气地坐上宫主位,酒壶肆意、身姿如匪,把这庄严宫殿当成了他自己的贼窝。男子粗布糙衣,看着像名武夫。
“大胆狂徒,还敢擅闯我仙门地界、不敬观者,待老夫将你擒拿问罪!”
“忠景!”
“......”见大观者有意阻拦,王忠景只袖手一挥,清立于侧。
“哼,你管老子,但我倒是了解云间辰域那群狗屎,噢,就你们嘴中的天人,他们精明、狡诈,满肚子坏水且心术不正,即使所有功劳都归清闺乙,顶多发个药丸、破符纸之类的糊弄糊弄你们。”
“......”
“还不明白?”
“那再比如说我,当年除魔卫道何等功绩,咱的秦大观者不也没遵守承诺吗,嗯?”
“......”
不借仙内一片寂静,以至几位弟子的脚步声都能回荡整座宫殿。
麟依岚等人进门便注意到居中的张之震,他曾假扮清闺乙弟子,于亡都封印处被冷香阿揭穿面目,后,以不足四成功力战王忠景数日,逃亡容凉。如今再见,他的境界居然与大观者相当。
“师父。”
“太巡。”
张之震同样一眼发现那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正源本经空灵心虽为仙人必修功法,但真正能练成的确是万中无一,他感慨骆老道能有个像样的接班,不比自家弟妹,至今都杳无音讯。
“秦写芹,你这徒儿厉害,我仅与她灵目对视一眼,便叫识破身份,不然定能再多潜伏几日。”
“师父......”
“无妨,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为宫里惹来灾祸,就由他去吧。”
“遵命。”
秦写芹独自上前,从亡都玉镯中取出一尊木制的小人像,专门展示给张之震看。张之震则丢掉酒壶,一顿踉跄跌下,那双眼睛仍旧渴望、迫切。
“亡都域匙?”
“......”
“封印之地确有这股气息......不对,如此粗糙的工艺,不像,它头上的糊糊是啥?”
“独属隅龙村的一缕灵明。”
“灵明......隅龙村......”
“等等,你什么意思?”
张之震警惕着妇人,很清楚没点头脑、手段、实力,谁能撑起几万人的仙宫,更何况,他当初被秦写芹坑骗戏耍,心有余悸,这回绝不能再上当。
“赶往霞系门途中,我便感知这缕灵明躁动不安。隅龙村村长言及,神息本源在冥冥中同一方水土相连,倘若牵扯灾祸,灵明必会表现异样。”
“于是我猜想,真有魔器出逃辰域坠入蛮荒,会不会也经过隅龙村,或者它就在那里。而你先前提到,自己另外看见一抹红光挣脱空炼界,向正南方飞驰,未免太多巧合。”
“当前形势,其余两名罪徒死活无关紧要,对清闺乙来说,哪怕得到一件魔器入太池心潭,以净化之力必然洗其根本,为我所用。”
“所以,找,一定要找,但比起像无头苍蝇般摸索,不如先去隅龙村碰碰运气。即使没有,依照木像全当前往解难,降妖除魔、积攒功德。”
张之震心中一颤,原来秦写芹是在打魔器的主意,可如果真的寻到私藏,将来被辰域察觉,岂不招来灭顶之灾?那些家伙,并非善茬。
“呵,我听明白了,想让老子给清闺乙当打手,凭什么,嗯,你加上这群老不死的,除魔一事绰绰有余,我才不去。”
“八位太巡必需留在宫中镇守戟山,再者,你难道不想早入亡都寻找家人吗?”
“......”
“神之气定能助你破除暗升海封印!”
张之震咽了口唾沫,本想再摆摆架子争讨几番,但他深知自己性急,唯独两位弟弟的事情耽误不得,最终无奈只好应下此事。
“不是我说,还要带上她们?这......除了这个小姑娘,额......还有她,其余的都不咋滴,别去叫魔物吓得哇哇哭嘞!”
“死土匪,略略略,你那狗腿子功夫姑奶奶还看不上呢!”
“哼!”
洛水寒胆比天大,有时甚至都敢与秦写芹斗嘴,更别说一届地痞流氓。
“嘿,秦写芹,你瞅瞅,这种无理丫头怎么入的清闺乙,门口刻碑不还写着一句‘知女德,守廉洁’吗,你和骆举峰定的规矩都不作数啦?”
嗖!
叮。
虚逐剑气只停留在生死之隔,男人做出的所有防御,只瞬间被刺破一点而崩坏瓦解,他后悔自己方才出言不逊,不知究竟是哪位大能莅临清闺乙宫。
“五灵境巅峰!”
“秦姐姐,你看......没必要吧?”
秦写芹给张之震使了个眼色,示意剑主并非宫门中人但确在宫中,他要保护的正是洛水寒。
“是我土鳖,是我嘴碎,您老别山人计较,我......我给您跪下了!”
“嘻嘻!”
“师姐,你瞧他,笨死啦!”少女低声道。
过去好一会儿,天灵顶的凌厉剑锋才彻底散去,而神秘老者仅用一句话,便让土匪永远铭记。
“如有下回,定斩不赦!”
“啊是是是......是......是......”
众人望着跪地磕头的张之震各自发笑,笑他招惹谁不好,非得选那个祖宗辈的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