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修从时景溯办公室退出来，满脑子都是江止念抱着时景溯大腿哭嚎的画面，越想越觉得离谱。
他掏出手机，翻出江亦承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出来喝一杯？有你妹妹的大瓜。】
江亦承正在公司处理文件，看到消息皱了皱眉，回了句：【她又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老地方见。】
半小时后，咖啡馆包间里，江亦承看着秦泽修一脸“我吃到大瓜了”的表情，没好气地问：“到底什么事？我下午还有会。”
“你是不知道，你家那位宝贝妹妹，今天在时景溯办公室上演了一出惊天大戏。”
秦泽修呷了口咖啡，眉飞色舞地说，“跪在地上抱着时景溯的大腿哭，说自己家里穷，求他别开除，别把她卖了——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江家穷？她是忘了自己上个月刚买了辆限量版跑车吗？”
江亦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时景溯欺负她了？”
“那倒没有。”秦泽修赶紧摆手，
“好像是她把时景溯一份合同弄脏了，时景溯说值几百万，估计是吓着了。不过说真的，你妹妹对时景溯那态度，有点不对劲啊……”
他挤眉弄眼，“我看她看时景溯的眼神，那叫一个黏糊，绝对有情况。”
江亦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盘算着回头得好好问问江止念。
另一边，办公室里。
秦泽修一走，江止念还抱着时景溯的腿抽噎，不敢抬头。
时景溯低头看了看自己裤子上的泪痕，又看了看她通红的眼睛，终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起来。”
江止念没动，反而抱得更紧了：“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时景溯指尖在她发顶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些：“合同有备份。”
江止念哭声一顿，抬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你说……什么？”
“我说，机密文件都有电子备份和纸质存档。”时景溯抽回自己的腿，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她，“你弄脏的那份，只是其中一份副本。”
江止念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所以……几百万是假的？吓她的？
她也不用赔钱了？更不会被卖到国外了？
巨大的惊喜砸下来，江止念瞬间破涕为笑，眼泪还没擦干，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真的？！”
时景溯看着她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说话，算是默认。
“太好了！”江止念“噌”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刚才的委屈和害怕一扫而空，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雀跃，
“时总你真是个好人！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她说着，还冲时景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刚才肿着的痕迹还没消，却显得格外生动。
时景溯看着她，喉结微动：“下次还敢乱碰我东西吗？”
“不敢了不敢了！”江止念连忙摆手，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乖乖干活，绝对不乱动任何东西！”
她怕时景溯再提刚才的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那……时总我先出去干活了？”
时景溯挥了挥手，算是同意。
江止念如蒙大赦，转身就往外跑，脚步轻快得像只刚挣脱束缚的小鸟，跑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冲他笑了笑，才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走廊里。
办公室里恢复安静，时景溯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拿起桌上那叠被弄脏的文件，指尖捻了捻上面的咖啡渍。
他拿起内线电话：“林舟，把备份合同送一份进来。”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嘴角似乎极淡地勾了一下。
江止念从时氏出来时，脚步都是飘的。一想到自己不仅没被开除，还意外得知时景溯其实没那么凶，她就忍不住想原地蹦跶。
回到家，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条酒红色小吊带裙，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化了个明艳的妆，对着镜子转了两圈，满意地拍了拍脸颊。
“晓晓，老地方见！”她发了条语音给苏晓晓，拎着包就出了门。
酒吧包间里，江止念把下午的惊险经历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尤其说到自己抱着时景溯大腿哭的糗事，笑得直拍桌子。
“……你是没看见他那表情，又想笑又得憋着，估计从没见过我这么能演的！”
江止念举着酒杯，眼睛亮晶晶的，“而且他居然有备份！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想放我一马了？”
苏晓晓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他肯定早就对你有意思了。”
她凑过来，挤眉弄眼，“说真的，进展这么快，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必须庆祝！”江止念抢过她的手机，对着自己比了个耶，背景是闪烁的霓虹灯和满桌的酒瓶。她编辑朋友圈：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晚开心到想点十个男模庆祝】
发完随手把手机丢给苏晓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来，为我的爱情（萌芽）干杯！”
另一边，时景溯刚洗完澡，穿着浴袍靠在沙发上看文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推送的朋友圈更新。
他随手点开，一眼就看到了江止念的动态。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惹眼的吊带裙，妆容精致，笑靥如花，配文更是扎眼——“点十个男模”。
时景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面无表情地退出了朋友圈，将手机扔到一边。
第二天，江止念哼着歌走进总裁办，特意比平时早了十分钟。
她泡了杯黑咖啡，轻手轻脚地放进时景溯办公室，还在旁边放了颗糖——昨天听林舟说，他偶尔会觉得咖啡太苦。
时景溯进来时，她立刻笑着迎上去：“时总早！今天天气不错吧？”
时景溯目不斜视地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江止念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以为他没听见，等他坐下后又凑过去：“时总，昨天的合同备份没问题吧？需要我帮忙整理吗？”
他依旧没说话，翻开文件的动作带着股莫名的力道，纸张发出“哗啦”一声响。
江止念有点懵。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不死心，中午去茶水间泡了杯热牛奶，想递给他暖暖胃：“时总，喝点牛奶吧？”
时景溯头也没抬，吐出两个字：“不用。”
那声音冷得像冰，比平时的冷淡多了不止一个度。
江止念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这人怎么回事？昨天还放她一马，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气呼呼地转身回了茶水间，正好撞见王玥和李哲在吃饭。
“气死我了！”江止念把牛奶往桌上一放，“时景溯今天是不是吃枪药了？跟他说话理都不理，冷得像块万年寒冰！”
王玥眨眨眼：“时总一直都这样吧？”
“不一样！”江止念强调，“昨天还跟我说话呢，今天就跟我有仇似的！难道是我昨天把他裤子弄脏了，他记仇了？”
李哲推了推眼镜：“说不定是昨天的董事会没开好，心情不好？”
江止念皱着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下午三点多，苏晓晓发来微信：【晚上还去酒吧吗？我约了几个朋友。】
江止念正郁闷着，秒回：【去！必须去！】
她刚发完，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时景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视线落在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上班时间，玩手机？”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江止念吓了一跳，想把手机抢回来：“我就回个消息……”
时景溯没给她机会，直接抽走了手机，揣进自己口袋里，语气不容置疑：“下班再来拿。”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江止念愣在原地，气的直跺脚。
什么嘛！不仅冷淡，还抢她手机！
江止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小火苗越烧越旺。
行，你冷是吧？你抢我手机是吧？
今晚她还就偏要去！还要点二十个男模！
六点的下班铃声准时响起，总裁办的实习生们收拾东西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王玥和李哲路过江止念身边时，还冲她挥了挥手：“江止念，走了啊。”
江止念眼巴巴地看着时景溯办公室紧闭的门，蔫蔫地摆摆手：“你们先走吧。”
又等了半小时，办公室里的人几乎走光了，时景溯才从里面出来，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拿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径直往电梯口走。
“时总！”江止念赶紧追上去，拦在他面前，仰着脸看他，“我的手机……”
时景溯目不斜视，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时景溯！”江止念急了，小跑着跟上去，声音都带了点委屈，“你都把我手机收了一下午了，现在下班了，该还给我了吧？”
他还是不说话，按了电梯下行键。
电梯门打开，时景溯走进去。江止念咬了咬牙，也跟着挤了进去，反正她早就没什么大小姐的矜持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和他周身的低气压。
江止念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的火气和委屈搅在一起，越来越浓。
电梯到了一楼，时景溯迈步走出去，江止念紧随其后，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她追在他身后，“我都跟你道歉了，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别老揪着不放行不行？手机还给我！”
时景溯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大厦门口的车。
江止念一看他要走，也顾不上别的了，几步冲到他面前，在他即将拉开车门的瞬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然后，她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把脸埋在他的西裤上，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就这么抱着。
像只受了委屈却倔强不肯哭的小猫，只用沉默表达自己的坚持。
时景溯的脚步彻底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缠在自己腿上的人，眉头紧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丫头……就只会这一招吗？
周围路过的员工纷纷侧目，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那不是总裁办的实习生吗？”
“她怎么抱着时总……”
“时总的脸色好吓人……”
时景溯的脸色确实吓人，黑得像要滴出墨来。
他试图动了动腿，发现江止念抱得死紧，跟焊在他身上似的。
“江止念。”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起来。”
江止念没反应，头埋得更低了，抱着他大腿的手反而收得更紧。
不还手机，她就不起来。
时景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耗尽。
他活了二十二年，从没被人这么当众“胁迫”过，还是用这么……无赖的方式。
他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目光，最终，像是妥协般，从口袋里掏出那部粉色的手机，居高临下地晃了晃。
“松开。”
江止念的耳朵动了动，依旧没抬头，也没松手，只是抱得更紧了点。
意思很明显：先给手机。
时景溯：“……”
他磨了磨牙，弯腰，把手机塞进了她另一只没抱大腿的手里。
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掌心，江止念像触电般抖了一下，随即紧紧攥住手机，确认到手后，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他的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低着头往旁边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有耳根悄悄泛红。
时景溯看着自己西裤上那道明显的褶皱，又看了看她攥着手机、一副“胜利了却又有点心虚”的样子，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黑色的轿车很快驶离了大厦门口。
江止念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车流里，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失而复得的手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转身往地铁站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晚上跟苏晓晓去哪儿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