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车在柏油路上轻快地滑行，车筐里的空保温箱随着颠簸轻轻撞着车把，发出“哒哒”的声响。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
“幼儿园在前面那个路口右转，”我盯着导航说，“还有十分钟就到孩子们的点心时间了。”
他蹬着车拐过路口，路边的早餐摊已经收了摊，只剩下几个油腻的塑料袋在地上打着滚。
“刚才那写字楼的单真够呛，”他喘了口气，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还是送幼儿园好，至少门口没人拦着。”
我从帆布包里翻出张纸巾递给他，他接过去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纸巾立刻变成了灰黑色。
到了幼儿园门口，保安大叔笑着朝我们招手：“送什么好吃的？”
“两盒蛋挞。”
我把保温箱递过去，他在旁边补充道，“刚出炉的，还热着呢。”
隔着铁门，能听见里面孩子们的嬉笑声，像群快乐的小鸟。
“谢谢你们啊，”保安大叔接过保温箱，“孩子们就盼着这个呢。”
离开幼儿园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突然眼睛一亮：“有个写字楼的咖啡订单，就在附近，配送费十五块。”
我凑过去看，地址是建国门外大街的某栋写字楼，要求十二点前送达。
“接吧，”我说，“送完正好能吃午饭。”
骑到那栋写字楼楼下，我们才发现这栋楼比刚才那栋还要气派，门口的旋转门不停地转着，进出的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
他把单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区，我拎着咖啡保温箱刚要往里走，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请出示工卡。”
保安的声音冷冰冰的，和这栋楼的气派很不相称。
“我们是送外卖的，”他连忙解释，“有咖啡要送到 15楼。”
保安指了指旁边的牌子，上面写着“外来人员禁止入内，外卖请联系收件人自取”。
“又是这样，”我有点无奈，“给顾客打电话吧。”
他掏出手机拨号，听筒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这可怎么办？”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再等会儿就超时了。”
他皱着眉头在门口转圈，我站在旁边，手里的咖啡保温箱渐渐传来凉意。
阳光越来越烈，晒得我头皮发麻，我把遮阳帽往头上拉了拉，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就在我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群穿着西装的白领从写字楼里走出来，看样子是下班去吃饭。
我眼睛一亮，拉了拉他的胳膊：“你看，要不问问他们？”
他犹豫了一下：“人家会愿意吗？”
“试试呗，总比在这等着强。”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白领走过去。
那是个穿浅蓝色衬衫的男人，手里拎着个笔记本电脑包，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您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善些，“请问您是 15楼的吗？我们有份咖啡要送上去，但是进不去，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带一下？”
男人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们，眼神里带着点戒备。
他的目光在我手里的咖啡保温箱上扫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男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们是……送外卖的？”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嗯，”我点了点头，“这是 15楼李女士点的咖啡，我们进不去，麻烦您了。”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
我心里有点紧张，攥着保温箱的手指紧了紧。
旁边的男友也看出了我的不安，往前站了一步，笑着说：“我们真的是送外卖的，这是订单，您看。”
他把手机上的订单信息递过去，男人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疑惑地打量着我们。
“15楼啊，”他慢悠悠地说，“我正好要上去拿点东西，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你们怎么不自己送上去？一般外卖不是都能进吗？”
“这栋楼不让进，必须要工卡。”我赶紧解释，“我们给李女士打电话也打不通，实在没办法了才麻烦您。”
男人又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好吧，我帮你们带上去。不过我可不保证能亲手交到她手里，我放在前台就行。”
“太谢谢您了！”我连忙把咖啡保温箱递给他，“放前台就行，太感谢了！”
他接过保温箱，又疑惑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走进了写字楼。
我们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总算解决了，”他松了口气，伸手抹了把汗，“这人还挺好的。”
“是啊，”我说，“希望他能顺利送到。”
我们在楼下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手机上显示订单已送达，才骑上单车离开。
“饿了吧？”他扭头问我，阳光照在他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嗯，”我摸了摸肚子，“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他蹬着车往前冲，车把晃了晃，我连忙喊道：“慢点！别又差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