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见(1 / 1)

中年男子面不改色的把玩着手中一串紫檀佛珠,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稳重威严,他就是当代的掌令姜邵

掌令缓缓点头,低声道:“那便合棺吧。”

就在黑衣人准备合棺之际,站在掌令右后方的二少君姜璨忽而开口,语调温和带着惋惜:

“可惜了,世英一身精湛骑术,是我姜氏子弟中难得的骏才。”

“此番陨落,倒成了家族的憾事。”

他眉目如画,芝兰玉树,整个人如玉山巍峨,清贵逼人。

姜策垂眸,轻笑一声:

“马失前蹄,也怪不得旁人。命数如此,自不可强求。”

掌令却不看儿子,只盯着那口棺,忽地缓声道:

“下手之人,倒也蠢得紧。”

“若真要杀了姜域,何不毁尽尸骨?偏偏将人抛于虎丘崖下?”

他目光一转,似随意地落在姜策身上:“涂留把柄,漏洞百出”

姜策神色一凛,立刻出声掩盖:“父亲此言差矣,或许是九幽刺客行事仓促,未及细思……说不准,是他逃脱时挣扎落崖”

姜璨慢条斯理地接过话,盯着姜策问道:

“大哥似乎很快就断定六弟是被九幽所杀?”

没等对方回话,他不疾不徐的又道

“六弟出事前还与杜寻有密谈,昨晚人就没了,再接着杜寻今早便自缢了,而他最后见的人便是大哥你。这线…若理直了,不知指向何处?”

姜策眸光一沉,刚要开口,姜璨已拱手,望向掌令,语气恭敬又坦然:

“孩儿不敢妄断,只是作为姜氏子弟,见此种种,自是要理个清楚,问个明白。”

掌令看着这两个儿子,一个镇静如山,一个怒气微浮,眸光微动。

“行了”

沉默中,他语气如常:“这世间种种,不论真假,总得有人来做,总得有人去做那推波之人。”

“但”

“若见三十而忘十步,焉能致胜?”

“策儿,你可听明白了?”

姜策垂眸不敢看父亲,袖中掌心早已渗出冷汗

“明白…”

这时姜璨突然向掌令低声提醒:

“父亲,时侯差不多了”

掌令转动指间佛珠,缓缓起身。

“走吧”

他淡淡地开口,语气波澜不惊,却仿佛石入深潭:

“同为父去看看你们那新的六弟。”

话音落下,姜策神情微变,神情似有些不可置信,反观姜璨则淡然自若,应了一声“是”。

接着三人往最深处的另一间密室走去。

那密室门前,守着两名黑衣死士,闻声即开。

室内清冷无声,正中央的红衣少年束着高马尾,衣袂如血,面容俊朗沉静,与棺中那位六少君分毫不差,连眼角那颗痣的位置都精准复刻。

凌禄垂眸静坐。昨日他还是九幽的暗刃,今日却成了姜氏最不受宠的六少君。这身份来得荒唐,却正中他下怀。

掌令领着两个儿子在一旁落坐后,便对凌禄命令道

“脱衣”

凌禄不动声色,从容解开赤红交领,将上身衣物褪至腰间。

掌令抬手唤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

老者躬身行礼,捧着银针刀趋前:“老朽为六少君纹家徽。”

麻沸散递到眼前,凌禄抬手一挡:“不必。”

掌令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九幽营规极严,传闻凡出逃者皆需通过严刑”

“你在那种地方长大”他忽然倾身,“恨姜氏弃你如敝履么?“

针落皮肤那一刻,血线瞬出,老者稳稳地刻下第一笔家纹。

凌禄背肌绷紧,喉结滚动着咽下闷哼:“双生子不祥,去一存一,是世家铁律。”

“但既然活着回来,是幸也是命。“

掌令眼眸微眯:

“你很会说话”

他忽而直视凌禄,抛出一句仿若惊雷的话:

“那你…”

“想要百供图吗?”

满室烛火倏地一颤。,就连老师傅手中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想”

少年回答的肯定干脆

掌令又道

“此图现主就在姜府。”

“知道”

“既顶姜域之名,自当以姜氏荣辱为念”

他在掌令骤冷的注视中缓缓补充,“比如...护小妹周全,力保我姜氏掌令之位。”

掌令沉默良久,突然抚掌大笑:“好个伶牙俐齿的小狼崽子!”他转头对两个儿子挑眉,“瞧这野心藏都藏不住,倒比你们当年强些。”

说着掌令已起身,径自离去。

姜策、姜璨对视一眼,两位公子面色微变,也缓步退下。

老者最后一道家纹终于刻毕,姜氏图腾深深嵌入右锁骨下方,凌禄的额头上也早已布满冷汗。

老者低头收器:“三日勿沾水,忌辛辣”离开前不禁感慨“这纹样...老朽为姜氏刻了四十年,六少君是忍痛第一人。”

说罢,也悄然退去。

待密室重归寂静,他的目光落向角落矮几,那里静静躺着一封拆过的信笺,一株红山茶开得正艳。

这些都是姜域仅有的遗物…

心海居外,风雪缠绵,暮色将天地染成一片朦胧的灰蓝。

姜璇站在门前,白狐裘裹着她纤细的身躯,鹅黄衣衫的领口处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被寒风一激,便泛起淡淡的粉色。

“小君,咱们还是进去等吧?”若画撑着伞,忍不住跺了跺脚,“二少君若知道您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定要心疼的。”

姜璇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再等等,父亲不喜女眷擅入前院,我...”

话音未落,厚重的门扉突然“吱呀“一声开启。

姜璇立刻挺直了背脊,眼中亮起期待的光芒。然而出现在门后的,不是姜璨却是一道既陌生又熟悉身影。

“六哥?”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慌忙行礼。

那人一身墨色长袍,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他静静立在门前,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是她…

“原来传闻中的太阴星...”他在心底默念,唇角几不可查地绷紧又放松,“竟是这般鲜活的模样。好棋子,好护身符。”

姜域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最后在离她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眸,他调整了语气开口道:

“璇儿长大了。”

“三年了,许久未见六哥。”

姜璇仰头,眼中带着纯粹的亲近和一丝疑惑。

眼前的“六哥”沉默寡言的程度似乎比记忆里更甚,整个人像蒙着一层雾

让她想开口寒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他却在这时,从袖中取出一物。

是那株红山茶。

“路上随手摘的,看着还算新鲜。”

“送你”

姜璇瞪大了眼,指尖悬在半空,竟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给我的?”

“幽州寒苦,这是开的最盛的一朵。”姜域将花枝又递近几分“我见它第一眼,就觉得像你。”

“冷中生火,弱中藏韧。”

“我?”她终于接过花枝“六哥说笑了,我哪有这般...”

忽然,姜璇脚下雪滑,一个不稳向后仰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瞬间扣住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形。动作快得惊人

”小心。”

他声音很轻,但手却抓得很紧,直到确认她站稳才缓缓松开

姜璇惊魂未定,脸颊微微红,试图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六哥…六哥怎么知道...我喜欢红山茶?“

闻言,少年微微侧过脸“璇儿院中花木繁盛,那时瞥见过两株。想着应是喜欢的。”

姜璇握着那枝微颤的红山茶,心中那点微弱的疑虑,被这看似不经意的解释消融了大半。

也许六哥在边关这些年,到底也学会了些人情世故的皮毛?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枝花,将如同它的赠予者一般,悄然扎根于她的生命,再难剥离。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

“曌儿”

姜璇抬头,姜璨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廊下。

“二哥!”

姜璇眉眼一弯,像是从今早的低气压中终于透了口气。

“突然下雪了,怕你没带伞……就想来接你”

她抬起手指了指若画手中另一柄油纸伞。

姜璨旋即笑意浮上眼底。

他向来沉静持重,此刻却也难掩柔意,抬手替她将肩上的狐裘轻轻拢了拢。

“曌儿有心了……但雪这么大,下回别站在外头久等,当心着了凉”

姜璇乖顺地点头,脸上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时姜璨目光才落向一旁的姜域:“六弟今日才从幽州回来,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回去歇着罢”

“我想膳房准备的姜汤,也已经送到听竹院了”

言下之意,已将逐意说得体面而得当。

“二哥有理”

姜璨不再多言,只转头朝若画伸手。

“把伞给我吧”

若画立刻将那柄原本是给他准备的油纸伞递上。

姜璨微颔首,不再言语,只转过身,摸摸小妹的头。

“走吧”

说着,他抬手为她撑伞,伞面稳稳地挡住头顶飘雪,那把小小的伞下,只容得下两人肩并肩的距离。

身后,姜域静立原地,指尖紧握着那把油纸伞。

忽然,那抹鹅黄的身影又折了回来。

“六哥”

她站在他面前,眼里藏不住的欢喜:

“谢谢你,花很漂亮”

这一瞬姜域怔住了,她站得极近,像是不设防地将情绪递给他。

她不知道,那朵花,是他从一个死去之人手里“借来”的礼物。

他张了张嘴,唇角微动,最终只落下五个字:

“你喜欢就好。”

姜璇点了点头,又冲他挥挥手。

“那我走啦”

说罢,她转身重新奔向廊下那道挺拔的身影,毫无犹豫地牵住姜璨的袖角,轻声说了句:“走吧”

兄妹二人肩并肩走远,油纸伞下的身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没入那片檐角之中,姜域脸上的笑才缓缓收起,目光一寸寸沉下。

望着那片空无,唇线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姜世珩啊……”

他低声呢喃。

“你挡得倒快”

他缓缓低头,看着手中那把并未撑开的油纸伞若有所思。

“紫微入命,帝王之相……呵。”

那深潭般的眸底,终于闪过一丝被强行压制的、择人欲噬的戾气。

“急流勇退,方为真英。”

“二哥……我们来日方长。”

他转身,雪地之上,那抹墨色人影,终于踏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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