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被带走后的几天,别墅里的气氛格外压抑。许知珩很少待在别墅,总是早出晚归,回来时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戾气。保镖们的眼神也比往常更锐利,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李知许依旧扮演着温顺的角色,只是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蝎子那晚的眼神和手背上的三下轻敲,像种子一样在她心里发了芽。她隐约觉得那串摩斯密码很重要,却始终想不起对应的含义。
机会在三天后到来。
那天下午,许知珩去庄园处理事务,临走前让她帮忙整理书房——这是他第一次让她碰书房里的东西,或许是彻底放下了戒心,或许是觉得她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样。
书房里的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知许按照他的吩咐整理散落的文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书架。她记得许知珩的书大多是法律和金融相关,可在书架最上层的角落,却放着一本封面磨损的旧书,书脊上写着《世界密码史》。
她搬来椅子,踮脚取下那本书。翻开泛黄的内页,里面夹着一张手写的便签,上面是许知珩的字迹,记录着几种基础密码的对照表。翻到中间章节,关于摩斯密码的部分赫然在目——短信号为“·”,长信号为“—”,下面清晰地标注着字母对应表。
李知许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手指划过纸面,寻找着“轻、重、轻”对应的节奏——短、长、短,对应的字母是“R”。
R?
她愣住了。一个字母“R”能代表什么?是名字的首字母?还是某个代号?或者是……Rescue?
她把书放回原位,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蝎子冒着风险传递这个信息,绝不可能毫无意义。他是在暗示什么?是想让她联系某个人?还是想告诉她某个地点?
李知许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摇曳的三角梅,脑子里乱成一团。如果蝎子不是许知珩的人,那他是谁?警方的人?就像那些警匪片里的卧底?这个念头让她呼吸一滞——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会不会是她唯一的机会?
可她不敢确定。许知珩的世界里充满了谎言和背叛,她不能仅凭一个字母就赌上自己的性命。
必须试探一下。
接下来的两天,李知许一直在寻找接触蝎子的机会。他被“处理”后就没再出现过,直到第五天傍晚,她在别墅后门的垃圾房附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蝎子穿着一身佣人服,正在费力地搬运垃圾桶,左臂的绷带换了新的,走路时腿还有些跛。显然,许知珩没杀他,而是把他留在别墅里做杂活,大概是想慢慢折磨。
李知许深吸一口气,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草莓走了过去。
“需要帮忙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刻意装出来的随意。
蝎子猛地回头,看到是她,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后,他才低声道:“不用。”
“你的伤……”李知许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臂上,“好多了吗?”
“死不了。”他的语气依旧冷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像是在驱赶她。
李知许没走,反而蹲下身,假装挑选草莓,声音压得极低:“那天晚上,谢谢你。”
蝎子的动作顿住了。
“要不是你提醒我‘水’,我差点忘了厨房的水龙头没关。”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三下——轻、重、轻,和那天他敲在她手背上的节奏一模一样。
空气瞬间凝固了。
蝎子猛地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飞快地移开目光,声音冷硬:“李小姐说笑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说完,扛起垃圾桶就想走。
“等等。”李知许叫住他,指尖捏着一颗草莓,“这个给你。”
她把草莓递过去,手指故意在他手背上蹭了一下,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R……是什么意思?”
蝎子的身体僵住了。他没有接草莓,也没有回头,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用同样低的声音说:“红色的花。”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垃圾房。
李知许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颗草莓,手心全是汗。
红色的花?
她抬头看向庭院,大片的三角梅开得正艳,红得像火。是指三角梅吗?还是别的什么?
不管是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蝎子接收到了她的信号,并且给了回应。他不是敌人。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涌起一股微弱的希望,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星光。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阳光穿过三角梅的缝隙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知道,试探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是在许知珩的眼皮底下,弄清楚那个“R”到底代表着什么,弄清楚蝎子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是否真的能帮她逃离这里。
这条路注定危险重重,但李知许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攥紧了手里的草莓,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