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金明池惊雷·血染琉璃台(1 / 1)

暴雨如天河倒灌,林薇立于水榭高台,声嘶力竭地引导着混乱的人群。

她以玄冰魄之力凝聚冰矛,刺穿了一只扑向幼童的飞行水母,代价是肺腑撕裂般的剧痛。

墨羽的初代引雷装置终于轰鸣,一道扭曲的电蛇撕裂铅灰色的天幕,狠狠劈中一只放电水母。

就在这短暂喘息之际,林薇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萧凛于混乱中精准点杀着被寄生者,动作却忽然一滞,踉跄着撞向廊柱。

他捂住肋下,指缝间渗出妖异的蓝光,那是被遗忘的伤口,水母的蚀骨寒毒在暴雨中无声爆发……

铅灰色的天幕像一块吸饱了脏水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汴京金明池的上空。暴雨不再是雨点,而是天河决堤般泼下来的水墙,砸在琉璃瓦上、青石板上、惊恐奔逃的人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池水暴涨,浑浊的浪头凶狠地拍打着汉白玉栏杆,溅起惨白的泡沫。昔日雕梁画栋、彩旗招展的龙舟竞渡之所,此刻已化作一片惊涛骇浪中的修罗场。

尖叫、哭嚎、兵刃撞击声、怪物嘶鸣声,被这狂暴的雨声裹挟着,揉碎,再塞进每一个幸存者的耳朵里,震得人头皮发麻,心神欲裂。水面之上,数只巨大的、半透明伞盖边缘闪烁着幽蓝电光的“雷光水母”悬浮着,它们每一次无声的鼓动,伞盖下便甩出数道扭曲跳跃的惨白电蛇,狠狠劈向人群密集之处或皇家彩棚!每一次电光落下,都伴随着焦糊的气味、腾起的青烟和一片瞬间倒伏的躯体。

混乱如瘟疫般蔓延。被“惑心水母”寄生的人,双目赤红,口角流涎,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悍不畏死地扑向身边的亲友、士兵、甚至是同样被寄生者,用牙齿、用指甲、用随手捡起的任何东西疯狂撕咬攻击。士兵的呼喝被淹没,阵列在内外夹击下迅速崩溃,如同被投入滚水的雪块。血水混着雨水,在脚下肆意横流,滑腻得令人作呕,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死亡的气息。

在这片绝望的浪潮中心,唯有水榭高台之上,一道清越嘶哑的女声,如同穿透惊涛的号角,顽强地刺破混乱,一遍遍炸响:

“北岸!北岸的人往南跑!别挤!踩着水走!水浅!”林薇双手死死扣住湿滑冰冷的栏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雨水疯狂地砸在她脸上,模糊了视线,呛得她几乎窒息。每一次呼喊都撕扯着她早已不堪重负的喉咙,火烧火燎的疼。她浑身湿透,薄薄的夏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雨折断的身形。唯有那双眼睛,在雨幕中亮得惊人,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抱着孩子的妇人!右边!右边廊柱下有缝隙!钻过去!”她声嘶力竭,目光锐利如鹰隼,在混乱的洪流中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可以逃生的缝隙,用尽所有力气指引着方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只磨盘大小、通体灰白、触须如同无数扭曲麻绳的“飞索水母”,悄无声息地从侧面一根倾倒的旗杆阴影中滑出。它无视下方奔逃的人群,伞盖下那无数带着倒钩的、滑腻坚韧的触须猛地绷直,如同数十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目标赫然是下方一个因摔倒而与大人们失散的幼童!那孩子跌坐在泥水里,吓得连哭都忘了,只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那团诡异的灰影带着腥风当头罩下!

“小心头顶——!”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不知从何处响起。

林薇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快过意识。心脏位置那枚冰晶印记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猛地转身,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飞扑而下的灰影狠狠一握!

“凝!”

噗嗤!

空气中寒气疯狂汇聚,刺耳的凝结声响起。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前端异常锋锐的冰蓝色长矛凭空凝聚,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洞穿了那只“飞索水母”的核心伞盖!

“嘶嘎——!”水母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类似皮革被强行撕裂的尖锐嘶鸣。灰白色的身体剧烈抽搐,被贯穿的核心处爆开一团粘稠的、散发着腥臭的墨绿色浆液。那些致命的触须瞬间软塌下来,无力地垂落,擦着那吓傻的孩子头顶扫过,重重砸在泥水里,溅起大片污秽。

“哇……!”孩子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

林薇却闷哼一声,身体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剧烈的反噬之力从心脏冰晶处炸开,瞬间蔓延至五脏六腑,仿佛有无数冰针在体内疯狂搅动穿刺!肺腑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了回去,腥气在口腔弥漫。扶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刀刮般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后背,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刷。

“薇娘!”不远处传来墨羽又急又怒的呼喊。她正躲在一座临时搭建的、用数张巨大油毡和拆卸的龙舟部件拼凑成的简陋工棚下。工棚中央,赫然是那台由无数黄铜齿轮、缠绕着粗大铜线的怪异线圈以及几块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奇异水晶组成的“雷火惊蛰”初号机。墨羽双手飞快地在几个复杂的枢纽旋钮上拨动着,头发被雨水和汗水黏在脸颊,双眼布满血丝,神情专注得近乎狰狞。“撑住!给我三息!就三息!”

她猛地将最后一个旋钮拧到极限,狠狠拍下旁边一个赤红色的扳手!

“给老娘开——!”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轰鸣从装置核心爆发。那几块奇异水晶骤然亮到刺眼,狂暴的能量流沿着粗大的铜线奔涌,汇聚到装置顶端一根斜指向天的、奇长无比的尖锐铜针上。铜针尖端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电火花,发出噼啪爆响。

轰隆!!!

一道远比之前自然雷电更加粗壮、更加凝练、带着毁灭性气息的炽白电蛇,扭曲着,咆哮着,撕裂了厚重的雨幕,精准无比地劈中了离彩棚最近、正在疯狂倾泻电光的那只“雷光水母”!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水母巨大的身影。没有惨叫,只有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和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来的强烈臭氧焦糊味!水母庞大的伞盖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油脂,瞬间碳化、崩解、化作漫天飞溅的焦黑碎片和蒸腾的青烟!那令人心悸的放电戛然而止。

这一击之威,震慑全场!混乱的战场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无数惊惧、震撼、夹杂着狂喜的目光投向那座简陋的工棚和水榭高台。

“墨羽!干得漂亮!”林薇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声音嘶哑却带着绝境中迸发的力量,她再次抓住栏杆,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都看见了吗?!这些怪物!它们怕雷!怕火!怕强光!更怕我们齐心!别慌!拿起你们身边的东西!火把!铜锣!能敲响的!能发光的!对准它们!别让它们靠近!保护身边的人!”

她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深处几乎熄灭的勇气之火。

“玄机娘子显灵了!墨羽姑娘有神器!”“听见没!怪物怕响!怕光!”“抄家伙!跟这些鬼东西拼了!”“保护孩子!女人躲中间!”

混乱并未立刻平息,但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反抗意志开始在绝望的泥沼中滋生。有人捡起地上散落的铜盆,用木棍疯狂敲击,刺耳的噪音回荡;有人点燃了被雨水打湿大半却仍能冒出浓烟和火苗的布条,奋力挥舞;士兵们趁机重整队伍,长矛如林,盾牌相抵,结成小阵,奋力将被寄生者与怪物隔开,为老弱妇孺开辟通道。虽然依旧惨烈,依旧不断有人倒下,但那毫无反抗的溃败之势,终于被硬生生遏制住了一丝。

就在这短暂喘息、希望初生的间隙,林薇的目光习惯性地在混乱的战场边缘扫视,搜寻着那道熟悉的、能带来绝对安全感的身影。

她看到了。

在靠近西侧一座被水淹没大半、连接着九曲回廊的石桥桥头。萧凛的身影如同磐石,牢牢钉在汹涌的人潮边缘。他手中那柄狭长的黑色横刀“断水”,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道凄冷的弧光,精准、迅捷、狠辣。刀光闪过,必有一个双目赤红、悍不畏死扑来的被寄生者咽喉绽开血线,或被斩断关节要害,颓然倒地,动作干净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雨水冲刷着他冷硬的脸部线条,水珠顺着下颌不断滴落,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战场,为混乱的人群开辟出相对安全的撤离通道。

他像一道沉默的闸门,死死挡住从回廊方向涌来的更多混乱和被寄生者。

然而,就在林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异变突生!

萧凛刚刚一刀格开一个持着断裂船桨疯狂砸来的寄生者,顺势旋身,刀柄狠狠撞在另一名扑来的寄生者太阳穴上,将其击晕。动作行云流水,冷酷高效。可就在他旋身力道用尽,新力未生的刹那,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冰锥狠狠刺中了要害!

他整个人剧烈地一晃,如同醉酒般踉跄着向后倒退一步。握刀的右手瞬间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似乎在极力对抗着什么。但他终究没能稳住。下一瞬,他高大的身躯竟失去平衡,重重地撞向身后一根湿漉漉的朱红廊柱!

咚!

沉闷的撞击声被雨声和喊杀声掩盖,但林薇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一股比玄冰魄反噬更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更让她血液几乎冻结的是——萧凛撞上廊柱后,左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右侧肋下!那个位置!那个在追查鬼鸮线索时,被一只极其诡异、能喷吐腐蚀性寒雾的水母偷袭留下的伤口!他指缝间,此刻正有丝丝缕缕极其黯淡、却妖异无比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活物般在湿透的黑色劲装布料下隐隐透出!那光芒在昏暗的暴雨天光下,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和不祥!

是寒毒!鬼鸮操控的、来自异星水母的蚀骨寒毒!它根本没有被完全压制或清除,只是潜伏着,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契机!而这狂暴的冷雨,这激烈的搏杀,这消耗巨大的战场,终于成了点燃它的引信!

“萧凛——!”林薇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绝望,瞬间穿透了雨幕!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恐惧,回应她的尖叫。一只体型远超之前所有同类、伞盖直径足有丈余、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深紫色的巨型“紫魇水母”,无声无息地从金明池中央翻涌的浑浊水底缓缓升起!

它不像其他水母那样悬浮,而是如同深海巨兽般,庞大的伞盖半潜在水下,只露出那布满诡异螺旋纹路的伞盖顶部和边缘数十条粗壮如巨蟒、末端闪烁着深紫色毒芒的触须。它所过之处,水面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粘稠的、不详的紫晕。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压迫的波动以它为中心,如同瘟疫般急速扩散开来!

“呃啊——!”“我的头……好痛!”“怪物!到处都是怪物!别过来!”“杀!杀光他们!”

刚刚被林薇和墨羽鼓舞起一丝士气的人群,瞬间再次陷入更大的混乱!靠近池边的人首当其冲,许多人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眼中充满了扭曲的幻象和不受控制的杀戮欲望。连一些士兵的动作都变得迟滞混乱,分不清敌我。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意识上!

这只“紫魇水母”,是真正的精英头目,是鬼鸮投放在此地的王牌!它的目标明确——精神压制全场,彻底摧毁汴京的抵抗意志,同时,它那深紫色的、布满吸盘和毒刺的触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数条粗壮如攻城槌的触须破开水面,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抽向林薇所在的水榭高台!另外几条则如同毒龙出洞,迅疾无比地卷向桥头,目标直指那个刚刚显露出致命弱点的男人——萧凛!

致命的攻击,来自两个方向,同时降临!

水榭高台在巨力抽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纷飞。林薇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脚下立足之地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她死死抓住栏杆才没被直接震飞出去,体内翻腾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一口滚烫的鲜血终于喷了出来,溅落在湿冷的栏杆上,迅速被雨水冲淡,只留下一抹刺目的红痕。

“薇娘!”墨羽在工棚下看得目眦欲裂,尖叫着,双手疯狂地在“雷火惊蛰”的操控盘上拍打、拨动,试图再次充能锁定那只恐怖的紫魇水母。但装置核心的水晶光芒明灭不定,发出过载的嗡鸣和刺鼻的焦糊味——刚才那惊天一击,已经让这台初号机濒临极限!

“该死!给我动啊!”墨羽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汗水混着雨水流进眼睛也顾不得擦。

桥头,萧凛背靠着冰冷的廊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那爆发开来的、如同无数冰锥在骨髓里搅动的剧痛。蚀骨的寒意正疯狂侵蚀着他的内力,试图冻结他的经脉。那幽蓝的毒光透过指缝,像恶鬼的眼睛在嘲笑。深紫色的巨大触须带着腥风和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速度快得惊人!

避无可避!

生死一线间,萧凛那双因剧痛和寒意而微微失焦的冰冷眸子,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厉芒!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狼才有的凶悍!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呃啊——!”

体内残存的所有内力,不顾一切地疯狂逆行冲向右肋!不是压制,而是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将那股爆发的寒毒连同部分精纯内力一起,瞬间逼入手中的“断水”刀!

嗡——!

漆黑的刀身猛然爆发出刺骨的寒气,刀锋之上,一层肉眼可见的幽蓝冰晶瞬间蔓延覆盖!整把刀仿佛变成了一柄来自九幽的冰刃!周围的雨点落在刀身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弹开。

就在那深紫色触须即将卷住他身体的刹那,萧凛动了!

他猛地拧腰旋身,以受伤的右肋为轴心,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决绝和别扭,却快如鬼魅!冰晶覆盖的“断水”刀划出一道凄厉、决绝、带着同归于尽般惨烈气息的幽蓝弧光,自下而上,反撩向那粗壮的触须!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沉闷而粘稠。覆盖冰晶的“断水”竟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锋锐!幽蓝的刀光如同切入了某种坚韧的皮革,深紫色的粘稠血液混合着冰晶碎片狂飙而出!

“嘶嗷——!!!”

紫魇水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嘶吼,整片水域都为之震荡!那条被斩中的触须前端,赫然被切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边缘迅速蔓延开幽蓝色的冰霜!剧痛让它疯狂地甩动起所有触须,搅得池水如同沸腾!

然而,萧凛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强行催谷,逆行内力逼毒于刀,又发出这搏命一击,彻底引爆了肋下的蚀骨寒毒!那妖异的蓝光骤然炽盛,仿佛要透体而出!他再也支撑不住,脸色瞬间变得惨金,又是一口带着冰渣的深蓝色淤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沿着湿滑的廊柱软软滑倒在地,手中的“断水”刀“哐当”一声掉落在身旁的雨水中,刀身上的冰晶迅速消融。他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迅速失去血色的脸庞,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萧凛——!!”林薇的惨呼声带着泣血的绝望。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如同山岳般可靠的男人倒下,看着他生命的光辉在暴雨中急速黯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剧痛攫住了她的心脏,比玄冰魄的反噬更甚百倍!他不能死!他怎么能死在她眼前?!

就在这心神剧震、痛彻骨髓的瞬间,异变再生!

她心口那枚沉寂的冰晶印记,仿佛被萧凛身上爆发的蚀骨寒毒和濒死的气息所刺激,又或者感应到了主人那撕心裂肺的悲恸与守护的强烈意志,猛地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到极致的寒意!

这股寒意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决堤的冰河!是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潮!它瞬间冲垮了林薇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堤坝,蛮横地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都要霸道!

“呃啊啊啊——!”林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啸,身体猛地向后反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她的长发无风狂舞,发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细小的冰晶!皮肤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双瞳之中,冰蓝色的光芒如同失控的野火,疯狂跳跃燃烧!

一股远超她自身掌控极限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寒气,以她为中心,如同失控的雪崩般轰然爆发!

咔嚓!咔嚓嚓!

以她立足的水榭高台为中心,刺骨的白色霜气如同拥有生命的狂蟒,沿着湿漉漉的地面、栏杆、柱子疯狂蔓延!所过之处,雨水瞬间冻结成冰,木质的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覆盖上厚厚的、狰狞的冰棱!寒气呈扇形,如同白色的死亡浪潮,迅猛无比地扑向金明池水面,扑向那只正因剧痛而狂暴甩动触须的紫魇水母!

滋啦——!

寒气与水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大片刺耳的白雾!翻滚的池水以惊人的速度凝结!冰层疯狂生长、加厚,发出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冰霜顺着紫魇水母受伤的触须伤口,如同跗骨之蛆,急速向上蔓延!那深紫色的庞大伞盖表面,也迅速覆盖上了一层越来越厚的、阻碍它行动的惨白冰壳!

“嘶嘎——!!!”紫魇水母的嘶吼声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惧!它庞大的身躯在迅速凝结的冰层中疯狂挣扎扭动,试图挣脱这致命的束缚,搅得冰屑纷飞,却大大迟滞了它的动作和那恐怖的精神冲击!

这失控的、无差别的寒潮爆发,暂时困住了最可怕的敌人,为濒临崩溃的战场赢得了一丝转机,但也将林薇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冰霜沿着她的脚踝向上蔓延,迅速覆盖小腿。极致的寒冷从外而内侵蚀,更可怕的是那股源自心口印记的、失控的狂暴能量在她脆弱的经脉中左冲右突,如同无数把冰刀在切割、在膨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急速充气、又塞满了锋利冰块的皮囊,下一秒就要彻底炸裂开来!

视野开始模糊、旋转,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她涣散的目光死死地、绝望地投向桥头那个倒在冰冷雨水中、生死不知的身影。

‘萧……凛……’

无声的呼唤在她心底破碎。

紧接着,无边的黑暗和极致的冰冷彻底吞噬了她。她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冰雕,直挺挺地向前倒去,砸向水榭高台那布满狰狞冰棱的地面。飞扬的发丝,凝结着最后的冰晶。

水榭高台,彻底化作一片死寂的冰狱。

暴雨依旧倾盆,冲刷着金明池畔的血与火、冰与泪。墨羽的哭喊声被淹没在雨声和水母的嘶鸣中。紫魇水母在冰层中奋力挣扎,冰块碎裂声不绝于耳。而桥头,萧凛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望的僵持。那抹喷溅在栏杆上的鲜红血痕,在惨白的冰霜映衬下,刺目得如同命运的嘲弄。

冰狱死寂,唯余雨瀑轰鸣,与怪物挣脱冰封的碎裂声,声声刺耳,碾碎残存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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