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榷场风云(1 / 1)

云京与大鲁国的边境贸易,在榷场再平常不过。

管理这买卖的官府叫榷署,专管税收、货物查验、关引文书这些事。原先云京通往大鲁国的榷署就一个,自打枢密使蹇大人接手后,愣是拆成了好几个衙门。如今想把一套流程走完,没两个月怕是不行。

不过,银子能通神。

榷署下头管货检资质、证照办理、税收的三大部门,只要肯使钱,加急办成也不是难事。

陈大郎带着唐清欢那爆浆饼的馅料、皮料,一路用冰块镇着,从卫城码头坐船北上,走了二十五天才到云京,时节已近初夏。

云京人好吃食,酥饼糕子尤其出名,满街都是。

可这爆浆流沁饼,却是云京百姓头一回见。

陈大郎人脉广,很快在云京赁了处宅子当加工坊,又雇了几个厨娘。按着唐清欢的法子试了几次,第五回做出来的饼子,就和唐清欢做的分毫不差了。

他又在临街盘下个铺面,挂上“清欢爆浆流沁饼”的招牌,门口立块木牌,写着:试吃三日,分文不取。三日后开售,每份二十文,内装三个饼。

招牌一亮,立刻引来不少食客。

云京素有美食之都,满街食肆林立,家家高朋满座。

三天的试吃,让这饼子名震云京。连陈大郎那位当丞相的堂哥,也换了身寻常衣裳,悄悄溜进来尝鲜。

“哥?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丞相被身后声音惊得一怔,缓过神才道:“听说你铺子开张,过来尝尝。这饼子好!打哪儿学来的?”

“不是学,是加盟了人家的招牌,算连锁经营。”陈大郎压低了声音,“我盘算着,过些日子就销往大鲁国。”

“嗯!二弟总算懂事了。”丞相捋着胡须,话锋一转,“不过,新货要销往大鲁国,榷场那套流程你得走完。最近是蹇大人管着,衙门拆得七零八落,怕是难办。”

“怕什么?”陈大郎满不在乎,“这路上朋友,我认得不少,未必就不讲人情。”

从云京往北去大鲁国的商道上,有些繁华驿站,铺子林立,热闹得很。

陈大郎打算沿途挑三家铺子分销,一直铺到辽国都城。

这饼子三日后在云京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钻进了李斯风的耳朵。

他知道这是唐清欢和陈大郎合伙开的分号。

一想到唐清欢坏了他的好事——低价抢走他心心念念的江家茶铺,又用低价吃下他看好的吴家茶坊,李斯风就恨得牙痒痒。

这晚,趁着夜色深重,人迹稀少,李斯风摸到了枢密院,求见蹇大人。

枢密院不愧是天子重地,雕梁画栋,庄严肃穆。

等了一会儿,小厮才引他进去。

“李老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蹇大人语气冷淡。

“嗨!小的替王爷办事,也为王爷操心。今日来,是有件小事想求大人……”

蹇大人随手放下案卷,抬眼打量他:“何事?”

烛火将厅堂映得暖红。

正中一张紫檀案几,背后是顶天立地的书柜,粗实的木柱撑起整个厅堂。墙上,投下两个凑得很近的身影。

李斯风把和唐清欢的过节,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蹇大人斜睨着他,半晌,忽地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个牙行的小角色。你且回去,等消息便是。”

三日后,陈大郎的铺子正式开卖,生意好得出奇。

他心下暗赞,唐清欢这小娘子,脑子是真灵光。

云京人爱茶也爱酒,可两样一起喝,味道总有些冲。这带着酒香的饼子,配上一口清冽的薄荷茶,那滋味,绝了!

他当即吩咐伙计,快马传书给卫城的唐清欢,让她备好第二批货——这次要一个半月的馅料和皮料。

正午时分,陈大郎揣着备齐的文书,满面春风地走进云京榷署,客气地递了过去。

那办事的小吏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磨磨蹭蹭,看得陈大郎心头火起。

要搁以前,这点事片刻就能办妥。

可如今蹇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旧人全调走了不说,还硬生生拆出三个衙门来。

那小吏终于抬起头,板着脸,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不通过!”

陈大郎本就等得不耐烦,这一句“不通过”更是火上浇油。

“你说什么?不通过?”

“嚷什么?当这榷署是你家开的?”小吏也横了起来。

陈大郎一把揪住他衣领,怒目圆睁:“混账!你才来几天?认得我是谁吗?老子等了一炷香,你就给我个‘不通过’?”

“想杀官造反不成?告诉你,就是不通过!不服?你找蹇大人说去!”小吏梗着脖子。

陈大郎并非莽夫,最后那句“蹇大人”让他心头一凛,这事透着蹊跷。

可他跟蹇大人无冤无仇,连面都没见过。

堂哥?更不可能,他们的关系没几人知晓。

他慢慢松开手。那小吏理了理衣襟,嘴里还嘟囔着:“自己得罪了人,倒拿我撒气……”

陈大郎恨恨地啐了他一口,转身大步离去。

夜里,陈大郎缓缓关上了饼铺的门。

他沿着南边的坞门巷走。巷口两边挤满了小摊,糖画、馄饨……各色小吃热气腾腾。

穿过巷子往北,街道宽阔起来。两旁店铺挨挨挤挤,左边是绸缎庄、首饰铺、胭脂行,即便入了夜,依旧灯火通明;右边是各色酒铺、茶楼、糕点坊,大多要开到亥时才打烊。

云京治安好,巡街的衙役分作四班,往来不绝。

一路走过,偶尔能听见说书人兴致高昂的声音。顺着大路走到一座石拱桥,再往西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能看到高悬的灯笼,映着“相府”两个大字。光亮的匾额下,蹲着两尊威严的石狮子。站在这气派的府邸门前,朝南望去,隐约能看见皇城的轮廓。

陈大郎沉着脸,叩响了门环。

小厮急忙开门,见是他,恭敬地让了进去。

丞相刚从三司衙门回来。大鲁国新降,要核验的战利品、头年的进贡堆积如山。

一杯热茶还没喝完,就见陈大郎灰头土脸地闯了进来。

“二弟,这是怎么了?”

陈大郎长叹一口气,瘫坐在紫檀木的交椅上。

“叫人给堵了!”

他把白天在榷署的遭遇,连同那小吏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把文书递了过去。

丞相一边听着,一边仔细翻看文书,末了,摇了摇头。

“文书确实没问题。那你还说什么?”

陈大郎回想了一下,猛地坐直:“他说我得罪了人!还说就算拿去给蹇大人看也没用!”

丞相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轻轻摆了摆手:“罢了,二弟。明日随我进宫面圣。”

“面圣?这点小事,犯得着惊动圣上?”

“非也。”丞相捋着胡须,“我若出面替你料理此事,难保日后他们不再刁难你。明日,我借大鲁国归顺之机,在朝上奏请圣上,倡导两国修好,化解战事积怨,提议简化榷场交易流程。再将你这件事作为现成的例子禀明。圣上意在安抚战后民心,必会支持。那蹇鲁虽是圣上亲信,可比起这收拢民心的大局,孰轻孰重,圣上自有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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