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到汔城附近地界，为了防止暴露在万俟渊的眼皮子底下，她尽量避免投宿，能在野外休息就尽量在野外。
对此何云笙是没有任何不满，即便闻珘没有解释也毫无怨言，但闻珗很有意见就是了。
实际上如果他们走水路南下，能更快到齐国，但闻珘略一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去汔城一趟。
就目前的情况下，就算京城拨过去的辎重及时尽数送到，城也是守不住的，提供援军也只是增加人数伤亡罢了。
最大的原因是汔城本身地理位置不好，易攻难守。
他们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
闻珘算了算万俟渊的进攻时间，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她还不知道他们军营到底有多难潜入。
未知的存在究竟有多难攻克，只是稍微想想就要兴奋起来了。
估算着时间到了，闻珘去推了推闻珗：“到你了。”
像是知道他醒了，直接转头往树下走去。
闻珗坐起身，瞥了她一眼。
真是心大，居然已经闭上眼了。
自从和这位帝姬上路后，他心里一直抱着一个疑问。
为什么一位出生至今从没吃过苦的帝姬，看起来非常适应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她甚至还会拔毛。
他自认为自己比她生活的粗糙多了，甚至都扛不住，在野外根本睡不好，但闻珘却可以靠在树上歪头就睡。
她从不挑剔床铺就算了，睡眠质量还非常好，多吵都不会醒，而且说睡多久准时就能醒。
堪称诡异。
哪个帝姬是这个样子的？他可不信。
闻珗一开始还在怀疑这是个替身，还套过她的话，结果发现她什么都知道。
身姿仪态走路是可以训练的，但替身不可能随时随地和帝姬在一起，更不可能知道一些只有闻珘才知道的事。
闻珗表情复杂，再次把目光投向闻珘，发现她呼吸匀称，已经睡熟了。
她倒是对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
也不怕他偷袭。
闻珗眼睛转了转。
周围很安静，太子派来跟着他们的人，似乎不在这里。
……
闻珘突然醒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杀气直冲她而来，下一秒尖锐的刀尖直指脖颈。
锵——
刀刃相击，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转动，轻巧的拨开刀锋，春风化雨般化解危机。
少年有些错愕，只见身下原本熟睡的人无声睁开双眼，眸子平和的与他对视。
那双眼澄明如水，分明十分清醒。
“你醒着？”闻珗不可思议道。
“睡着了。”闻珘说。
看闻珗明显不相信的表情，闻珘微微弯了眉眼：“如果我醒着，你没机会拔刀对着我。”
“……”好自大！她以为自己是谁？
就算偷袭没成功，自己也不至于连刀都拔不出来！
这时，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闻珘微微用力，分毫不手软的扭了一下，闻珗脸色霎那间变得雪白如纸，差点惨叫出声。
“嘘，阿笙还在睡觉。”
闻珘警告完，坐起身，随手理了理耳边睡乱的发丝。
闻珗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手腕，看闻珘不管自己，赶紧“咔咔”两下给自己把手怼回去。
“你挺能忍痛的啊。”闻珘像是看戏似的看着他。
又不是男主那种必须装逼的生物，这么能忍痛估计是训练出来的。
“下手真狠。”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闻珘有些想笑，然后确实也笑了。
上来就要杀她的人在说什么胡话呢。
“好了，既然都这样了，我们就开诚公布的聊聊吧？”
醒来有些饿了，闻珘从旁边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啃。
手刚好些的闻珗表情顿时扭曲了，“帝姬啃馒头，连个菜都没有，这种景真是罕见。”
“这可是馒头欸，细面，有什么吃不下的。”闻珘怪异的看他一眼。
闻珗表情再次变得扭曲，似乎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要么好好聊聊，要么——”
闻珘的视线落到闻珗的双臂上。
意思不言而喻。
不合作就摘了他的双臂。
“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闻珗叹了口气。
闻珘笑眯眯的问：“因为我比你能打吗？”
又在戳他痛处！
“各种方面。”闻珗说，一脸郁闷的在旁边坐下。
“你长得挺可爱的，如果可以我不想杀你呀。”闻珘把馒头咽下去，笑容很真诚：“能合作是再好不过的了，但前提是你不要惹到我。”
闻珗看着她的脸，完全不相信她嘴里的话。
什么不想杀。
看那眼神，恐怕就算眼前站着的是她最喜欢的男人，她也能轻易地割破对方的脖子吧。
“没骗你，我真没什么想要的。”闻珗笔直的对上闻珘的目光，“我只是想和我生母过平静的生活罢了。”
“这么说还是我破坏了你的安稳生活呢？我闯入裕王府，让太子知道了裕王的秘密，还把你带出京城。”
闻珘似笑非笑的拿过旁边的披风披在身上。
“差不多吧。”闻珗盯着她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之意。
闻珘叹了口气，三两下把手里的馒头吃完，拿过旁边的水壶喝了口水。
“最后一遍，”
她拧上水瓶盖子，明亮的双眸映着湖水般的冷光，让人心底阵阵发寒。
“周国的小间谍，你还想要你的手臂吗？”
闻珗悚然一惊，她说话他倒不怎么吃惊，但那眼神却让他吓得差点爬到一边。
“你怎么知道的？”
“很难知道吗？”闻珘睨他一眼：“这种事稍微一查就知道了吧？真的裕王府三公子就十岁病故了，见过他的人除了心腹，王府都清理掉了吧，我记得为了清理下人，找得由头还是下毒谋害主子。”
闻珗脸色微微发青。
这可不是“稍微一查”能知道啊。
连这么小的事都查出来了。
“再说裕王并不像关心儿子一样关心你的死活，我原先还以为是你不受宠……其实是因为你们是合作关系。”
这时候闻珘一顿，露出一抹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想要和我聊，那至少也要拿出这种程度的诚意吧？”
“……”
“除了你自己，还有谁担心你从此以后会不会变成废人呢？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