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姿挺拔,往前一步,遮挡住程如松的视线。
“程世子说笑了,这还要感谢世子及世子夫人牵线,才让我得了这样一个知情识趣的贴心人。”
李明祯的话无异于一道利箭扎入程如松和杜简荷之间。
程如松只觉得心头在滴血,这样的贴心人原本可是他的呀!
想到造成他痛失所爱的罪魁祸首,他看向身旁的杜简荷,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杜简荷之前想的很简单,只要把何珠弄走,不日日在程如松面前晃,她相信假以时日,程如松最终还是会被她拢在手心。
可万万没想到,人一走,程如松倒是显得长情了。
连之前的面子功夫也不做,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每每在府里碰到她就跟见了仇人一般。
现下更是咬牙切齿的恨着她!
何珠袅袅婷婷走上前来,柔着嗓子喊,“姐姐姐夫安好。来日空闲了姐姐可要常去王府坐坐,妹妹也没个家人在身边,咱们一块说说话才好。”
她说完,腼腆一笑,期待的看着杜简荷。
杜简荷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这个贱人,这个贱婢!
往日里只配跪在她脚下的货色,现在见了她非但不行礼还一口一个姐姐,和她平起平坐起来!
她面容僵硬了一瞬,随即也堆出笑意,“妹妹说的是,等姐姐料理完家中的琐事一定上门拜访。”
她的手紧紧捏着,保养得宜的指甲断在掌心里。
如此方能按捺住心头的惊怒。
就在她认为自己应对得体时,转头看见了自己的夫君,满脸痴迷的盯着那个贱人看。
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她上前一把抓住程如松的手,“夫君,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我们这就回吧。”
程如松被她一扯一撞,猛地回神,却觉得这个女人面容扭曲,形态可怖。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我是真的很不舒服。”杜简荷用尽全身的力气掐着他的手,声音都颤抖了。
何珠关切的建议道:“既然姐姐不舒服,那姐夫就快陪姐姐回府休息吧,我看姐姐的脸色都变了呢。”
一边是何珠的善解人意美丽温柔,一边是杜简荷的疯疯癫癫不识大体,程如松向秦王告了罪,扶着杜简荷上了回府的马车。
车帘放下,他一把甩开杜简荷。
看着满手的血,疼的“嘶”了一声。
“你疯了?!”
杜简荷被撞到马车壁角上,也疼的抽气。
一听程如松的指控,她扬起手就往他脸上抓去,断裂的指甲将他的脸皮抓破,带出一道血痕。
“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程如松,你还要不要脸!人家秦王还在呢,你就舔着脸垂涎人家的女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恶心!”
“住手,你个疯婆子,我当初怎么会信了你的鬼话!”
程如松摸了下脸,只觉得刺痛不已,被她惹急了,抵挡不住也挥了一巴掌过去,刚好打在杜简荷的脸上。
清脆的掌声在马车内响起,杜简荷捂着脸,像是被彻底激怒了的母兽,冲着他撞了过去,两人用最恶毒的话彼此咒骂着,厮打着。
车内只有两人,伺候的人都在车边跟着。
按照以往的经验,两人一开始起冲突,丫鬟婆子们拦着互相劝劝将两人分开也就是了。
可现在走在大街上,就算伺候的听见了也不敢进去,只盼着马车快点回府,就算有什么激烈的冲突,回了府一切都好说。
于是驾车的鞭子越挥越重,跟着的丫鬟小厮也越跑越快,眼看着侯府的大门就在眼前——
“砰!”
马儿受惊,扬脖嘶吼,前蹄高高抬起。
急刹的情况下,正在厮打的两人从马车里冲出,叠罗汉似的摔倒在朱红色的大门口,和那尊石狮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程如松在下面躺着,杜简荷骑在他身上,两人都披头散发,衣裳凌乱,脸上流着血,状若疯子。
侍从们都惊呆了,又害怕又惊恐。
谁能想到啊?
谁能想到府里尊贵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以后安远侯府的主人,在马车里大打出手,难解难分!
众人连滚带爬的冲到二人面前时,事态已经控制不住,路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起来,这种高门大户的热闹谁不想看?
直到两人被众人抬进去,安远侯及其侯夫人已经得到消息赶到堂前。
“这是……这是……”
侯夫人颤抖着手,指着狼狈坐起身的两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侯爷怒不可遏,“早知你混账成这个样子,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哥哥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去了呢,为什么死在战场上的不是你!”
他大发雷霆,跳着脚破口大骂。
跪在堂前的程如松则木着脸,冷眼听着。
“是啊,死的怎么不是我?”他喃喃道,起身踹翻一旁的桌椅,冲过去将墙壁上挂着的宝剑拿下来,唰的一声抽出就开始挥舞。
“都别拦我!”他愤怒的大吼,“我到底怎么做你们才满意?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可你们还是恨不得要杀了我……那我就去死好了!”
他将剑对准自己的脖子!
刚刚幽幽转醒的侯夫人,看见这一幕,伸手阻止不及,翻了个白眼又昏过去。
好在那剑虽然名贵,却是个摆设,并没有开刃。
家丁护卫一拥而上,将程如松控制住。
老侯爷也不敢再说什么,反而有些后悔失言,他瞥向一旁跪着不敢出声的儿媳妇,顿时不满的骂道。
“亲家都没有教导你女子的本分么,对着自己的丈夫大打出手,也配为人妻子!”
杜简荷听了,面色苍白,羞愤于死。
可她不能真的死,只好也昏了过去!
安远侯府乱成一团,老侯爷只觉得自己头皮发胀,可以想见这场闹剧也会瞬间传遍京城,传到侯府对家的耳中,说不定明日朝堂上就有御史弹劾他治家无方。
此时秦王府的马车内,确是另一种景象。
何珠被迫坐在李明祯的身上,口中吸吮着他咬破的舌尖,不由得埋怨这人气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