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两个小厮也虎视眈眈。
林浅月心一横，豁出去了！她不但没退，反而又往前凑了一步，几乎把那勺鸡丝怼到王管事鼻子底下，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压低了几分，带着点“你懂的”暗示：“王管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您尝尝，就尝一口？保管您吃了还想吃！这雨天湿冷的，暖暖胃多好？我保证，就今天这一回！明天…明天我给您留份更好的！”
或许是林浅月那过于热情的笑容和笃定的语气，又或许是那鸡丝在冷雨中确实散发出一丝肉香和咸鲜气，勾动了馋虫。
王管事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瞥了那勺卖相糟糕的鸡丝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大概是觉得在这后巷，又是下雨天，也没人看见，尝一口也无妨。
他皱着眉，极其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捻起最小的一块鸡肉，飞快地丢进嘴里，那表情，活像在试毒。
小翠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林浅月也捏了一把汗。
只见王管事嚼了两下，眉头先是皱得更紧，似乎想吐出来。但紧接着，他的动作顿住了。那咸鲜的味道混合着鸡肉本身的一点点香气，在寡淡的味蕾上猛地炸开！对于一个常年吃大锅饭、嘴里淡出鸟的管事来说，这齁咸的味道，竟然…有点上瘾？尤其是在这冷飕飕的雨天。
他又嚼了嚼，喉头滚动了一下，把那块鸡肉咽了下去。脸上的嫌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瞟向了林浅月手里的碗。
“怎么样，王管事？味道…还成吧？”林浅月察言观色，赶紧又舀了一勺递过去，这次勺子里的“丝”明显多了些。
王管事这次没犹豫，直接用手抓了一小撮塞进嘴里，囫囵嚼了几下就吞了，咂了咂嘴，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浅月一眼：“哼！马马虎虎！也就比猪食强点！”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没再赶人，反而对身后两个小厮挥挥手：“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然后，他飞快地从袖袋里摸出几个铜钱，看也不看地塞进林浅月手里，声音压得极低：“赶紧卖，卖完收拾干净。别让人看见，最近后门…闹耗子！”说完，他背着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快步走了，只是那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一点点。
林浅月看着手里那几个还带着体温的铜钱，大概有七八文。又看看王管事那故作镇定的背影，差点笑出声。这管事，有点意思！口嫌体正直啊！
“小姐…我们…我们成了？”小翠难以置信，小声问道。
“第一步，成了。”林浅月精神一振，把铜钱揣好，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试着喊了一声：“凉…凉拌鸡丝…好吃的凉拌鸡丝…五文钱一份…”
声音有点干涩，还有点抖。或许是王管事刚才的行为起了作用，也或许是那点微弱的肉香在雨巷中飘散，真有两个刚下工、饥肠辘辘的粗使婆子从后门探头探脑地出来。
“卖什么的？真香啊！”一个婆子吸着鼻子问。
“凉拌鸡丝！大姐尝尝？五文一份！”林浅月赶紧招呼。
两个婆子看着盆里的东西，卖相实在不敢恭维，但闻着确实有点肉香，又便宜。两人嘀咕了一下，一人掏出五文钱：“来一份尝尝！”
林浅月麻利地用洗净的树叶，是小翠临时找的，包了两份鸡丝递过去。两个婆子也顾不上形象，站在屋檐下就用手抓着吃起来。
“唔！够味！咸香！”一个婆子边吃边点头，“肉还挺实在！”
“就是！比厨房那清汤寡水的强多了，值！”另一个也附和。
有了第一个顾客，就有第二个。雨渐渐小了，又有两三个路过的小厮和杂役被吸引，掏钱买了一份。虽然也有人嫌卖相差摇头走开，但林浅月还是成功卖出了七份，超额完成任务。
当最后一份鸡丝被买走，林浅月手里攥着一小把沉甸甸、湿漉漉的铜钱。加上王管事给的，大概四十多文。
听着脑海里清脆的提示音：
【叮！今日任务：售卖凉拌鸡丝（5/5）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铜钱 100文，初级刀工技能碎片 x1（1/10）。】
【财富更新：铜钱 145文。】
一股暖流伴随着一些关于如何握刀、如何发力的模糊知识涌入脑海。虽然只是一块碎片，但林浅月感觉自己的手指似乎灵活了一点点？更重要的是，那145文实实在在的铜钱！
成功了！她真的靠自己和坑爹的系统赚到了第一桶金！
“小翠！我们有钱了！”林浅月压低声音，兴奋地抓住小翠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额头的伤似乎都不那么疼了。虽然只有一百多文，但这感觉，比中了五百万还爽！这是希望！
小翠也激动得直点头，看着自家小姐闪闪发光的眼睛，觉得小姐撞了柱子后，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两人迅速收拾好简陋的摊位，像打了胜仗的士兵，抱着空盆和砧板，趁着没人注意，又偷偷溜回了那个偏僻的小院。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冷雨。林浅月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穿来后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虽然前路依旧艰难，但至少，她看到了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的可能！搞钱！必须搞大钱！
而在她们刚才摆摊的巷子口，一个穿着普通棉布短打、刚从府里办完事出来的年轻小厮，正疑惑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特的、混合着咸鲜肉香的味道，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也动了动。
“怪了，这后巷啥时候有这香味了？”他挠挠头，又使劲嗅了两下。
林浅月顾不上湿透的衣衫和额角的闷痛，立刻清点收获。系统奖励的100文铜钱哗啦一声凭空出现在桌上，加上卖出的40多文，沉甸甸一小堆。她抓起一枚，冰凉的触感真实无比。
“小姐，这…真是仙法？”小翠盯着凭空出现的铜钱，眼珠子瞪得溜圆。
“是咱们的饭碗！”林浅月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心地把所有铜钱收进系统背包。那点初级刀工碎片带来的暖意还在指尖萦绕，她抄起那把钝菜刀，鬼使神差地对着空气虚划了一下，感觉…似乎顺手了一点点？错觉吧？
【叮！发布明日任务：】
【地点：城西破庙前空地】
【售卖：简易葱油饼（配方待传输）】
【要求：售出10份】
【奖励：铜钱150文，基础面粉一袋，辣椒面一小罐。】
葱油饼？面粉？辣椒面？林浅月眼睛更亮了。总算有点像样的东西了！虽然地点依旧奇葩，但至少远离尚书府！
“小翠！”她干劲十足，“明儿个咱们起大早！葱油饼，走着！”
与此同时，巷口嗅到香味的小厮福顺，挠着头回到安定侯府。他伺候小侯爷江怀景用晚膳时，看着满桌精致菜肴，自家主子却只勉强动了两筷便放下，味同嚼蜡。福顺脑子里那缕奇特的咸香又飘了出来，忍不住嘀咕：“怪事…那后巷的耗子，味儿还挺勾人……”
江怀景抬眼，淡漠的眸子扫过他：“什么耗子？”
福顺一激灵，赶紧低头：“没…没什么，小的胡言乱语。”心里却打定主意，明儿再去那后巷转转，看看到底是什么耗子能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