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年雨痕(1 / 1)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的声音,和七年前毕业典礼那晚一模一样。

林穗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消息提示,陈悦的名字像一根针扎进瞳孔:「我在你公司楼下,带了解药。」

咖啡杯里的风暴

陈悦把存储卡推过桌面时,指尖还在发抖。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律师此刻像做错事的孩子,睫毛膏被雨水晕成灰色阴影。

“当年许妍给我的。”她将热美式推到林穗面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她说再不发那张照片,你和周叙白就要错过一辈子了。”你

林穗的视线黏在存储卡上。2017年夏天,就是这张卡里的海边合影让她彻底死心——照片里周叙白和许妍紧挨着坐在礁石上,许妍的比基尼肩带滑落在他臂弯。

“我P掉了许妍手里的冲浪板。”陈悦突然抓住她的手,冰得像从海里捞出来,“原图里她在给周叙白看手机,屏幕上是偷拍你的十七张连拍。”

咖啡厅的音响正放着《晴天》,放到那句“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林穗看见玻璃倒影里,周叙白的身影出现在旋转门边,黑色大衣肩头落满雨水。

闪回:被篡改的夏天

2017年8月,嵊泗列岛。

陈悦的镜头对准礁石时,周叙白正把手机举到许妍面前。屏幕里是林穗支教时的照片:她蹲在溪边给孩子们洗头,麻花辫梢垂进水里,阳光把发丝染成琥珀色。

“第七张最好看。”许妍指着屏幕,“眼神光绝了。”

周叙白迅速划到下一张:“这张她辫子上有蜻蜓。”

海风突然掀起许妍的防晒纱巾,鲜红的布料缠住周叙白手腕。陈悦的快门就在此刻按下——后来她裁掉了右侧举着冲浪板的游客,把纱巾P成暧昧的肩带,照片角落本应出现的日期水印“2017.8.3”也被抹去。

“他当天就在找你。”陈悦把原图放大在林穗手机屏上,“看见礁石缝隙里那个反光吗?是你的支教日记本,他特意带去想寄给你。”

林穗摸到包里的硬壳笔记本。当年她确实收到过匿名包裹,里面是全新的素描本和48色彩铅,扉页印着《小王子》的星球图案。

雨中的三方对峙

周叙白拉开椅子坐下时,带进一身潮湿的水汽。他目光扫过桌上的存储卡,忽然从钱夹抽出一张泛黄的快递单——寄件人栏赫然写着许妍工作室地址。

“颜料盒夹层有封信。”他声音很轻,“你大概没发现。”

林穗猛地翻开素描本。在最后一页夹层里,藏着用化学分子式写的情书:「H2O(泪)+ C6H12O6(糖)=林穗效应

备注:遇光分解,有效期至宇宙热寂」

日期是2017年8月5日。

暴雨声突然震耳欲聋。陈悦哭着掏出钥匙扣,上面挂着半枚齿轮——和周叙白送给林穗的袖扣是一对:“许妍让我转交的...她说这是道歉。”

林穗想起上周整理周叙白旧物时,他工具箱里确实少了半片关键零件。当时他轻描淡写说“为重要的事牺牲了”,耳根却红得反常。

“你早知道照片是假的?”林穗转向周叙白。

他擦掉她颊边溅到的咖啡渍,指腹温热:“支教点老师说,你收到包裹后哭了三天。”

“那是因为颜料被晒化了!”

“嗯。”他眼里荡开笑意,“所以我后来改送恒温箱。”

雨过天晴

三人在便利店躲雨时,陈悦突然从包里抽出文件袋:“赔罪礼。”

股权转让书的乙方签名栏,周叙白的名字墨迹未干。林穗愕然抬头,听见陈悦说:“我把他挖来当你合伙人。”

周叙白正把桔梗糖按进林穗掌心,塑料包装窸窣作响:“条件是你办公室得放我的3D打印机。”

“还有!”陈悦突然翻开林穗的包,抽出那封七年未递出的情书,啪地拍在周叙白胸前,“现在读,立刻马上!”

便利店暖光里,情书边角的毛边闪着金绒。周叙白展开信纸的瞬间,林穗转身就跑——却被齿轮袖扣勾住了围巾流苏。

“这次别想逃。”他念出第一句,“‘周叙白,我可能从高一那次你帮我捡羽毛球就开始...’”

自动门叮咚开启,穿JK制服的女生们嬉笑着涌进来。林穗趁机挣脱,却听见身后传来带笑的补充:“顺便说,羽毛球是我故意打歪的。”

雨不知何时停了。陈悦在玻璃门外晃着车钥匙,身后霓虹初亮,像青春散场后终于亮起的灯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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