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扯开姜莱衣领，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似的，露出她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这道伤是你为我挡箭留下的，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姜莱只觉呼吸困难，却倔强地笑出声：“为你挡箭？难道不是你推我出去为你的白月光挡箭。“
时至今日，那处箭上还在隐隐作痛，哪怕是重生它也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跟着她。
她转头看向晏清梧，目光瞬间变得温柔，“清梧哥哥“
晏清梧握剑的手紧了紧，心疼地上前几步想要带走姜莱。
“陆栖迟，放开她。”
肃杀的剑气袭来。
晏清梧再也按捺不住，剑光如电般刺向陆栖迟。
陆栖迟堪堪避开，袖中甩出的淬毒银针却擦过晏清梧肩头。
姜莱惊叫着扑过去，扯下腰间的丝帕为他止血，却被陆栖迟一把拽回。
“放开她！“
晏清梧剑指苍穹，剑气震碎路边灯笼。
陆栖迟铁钳般的手指陷进姜莱腕骨，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猩红。
夜风卷起他玄色衣摆，淬毒银针的幽蓝在暗处明明灭灭，倒像是他此刻疯魔的眼神。
“姜莱，你就这么恨我？“
他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带着压抑的颤音，“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刻骨铭心吗？“
姜莱突然剧烈挣扎，重生后的记忆如滚烫的铁水浇在心口。
她永远记得那支箭穿透身体时的剧痛，记得陆栖迟抱着白月光转身离去的背影。
“谎言说多了自己都信？“
她仰起脸，泪水混着冷笑一滴一滴坠落，“你若真的在意我，便不会为了沈婉晴推我出去！”
话落陆栖迟神色一变，趁着他愣神的瞬间。
晏清梧的剑势陡然加快，剑光在夜色中织成银网。
陆栖迟抱着姜莱旋身避开，趁他注意力在晏清梧那边，姜莱趁机狠狠咬住他虎口，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松手！“晏清梧抓紧时间，他的剑尖抵住陆栖迟咽喉，“将莱莱放开！”
陆栖迟突然发出一声苦笑，松开禁锢她的手臂，却在姜莱奔向晏清梧的瞬间。
猛然将一枚银针钉向晏清梧。
“就算时恨我，我也不会允许有人抢走你，姜莱总有一日，你会想起......“
他的话被姜莱的尖叫打断。
晏清梧肩头的伤口突然涌出黑血，竟是银针上的毒借着剑气加速发作。
姜莱踉跄着，扶住摇摇欲坠的人，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陆栖迟已如鬼魅般贴近。
他掌心的血珠滴在她手上，宛如绽开的红梅：“如何？现在可愿意跟我回去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解药，“想救他，就跟我回去。“
姜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一股恶寒让她恨不得就扑过去与陆栖迟同归于尽。
怀里晏清梧滚烫的血顺着她手腕蜿蜒而下，在地上晕染出狰狞的黑红。
却瞬间拉回来姜莱的思绪。
不能。
她死死攥住晏清梧染血的衣襟，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清梧哥哥，你撑住！“
话音未落，陆栖迟带着寒冽气息的手掌已扣住她后颈，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不要多话了姜莱，跟我走！”
“放开！“姜莱拼命踢打，发间玉簪坠地摔得粉碎。
晏清梧勉力撑起身子，却被陆栖迟一脚踹回地上。
陆栖迟将她控制在怀里，掌心伤口渗出的血珠顺着她手背滑进袖口，灼烧般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颤。
“三年前，你替我挡箭时，也是这样攥着我的衣角。“
陆栖迟俯身贴近她耳畔，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来的，“可你宁愿信晏清梧那个伪君子，也不愿信我。“
他染血的手指抚过她锁骨处的疤痕，姜莱突然觉得旧伤也跟着泛起剧痛，仿佛那支箭此刻正穿透她的心脏。
晏清梧剧烈咳嗽着喷出一口黑血，玄色外袍已经被毒血浸透大半。
姜莱挣扎得更加疯狂，眼泪混着血渍糊在脸上：“陆栖迟！你若敢伤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五道血痕，换来的却是陆栖迟更紧的禁锢。
“做鬼？“陆栖迟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凉意，“你可知当年我抱着浑身是血的你，在暴雨里跪了整整三个时辰求太医？你昏迷时呓语喊着我的名字，可醒过来第一眼看见我，却像见了恶鬼！“
他掌心的血越流越多，顺着姜莱的手腕滴在她心口，“姜莱，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晏清梧突然猛地发力，将钉进体内的银针震落，却因毒性发作踉跄着单膝跪地。
姜莱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绝望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陆栖迟掏出个描金小瓶在她眼前晃了晃，瓶中淡绿色的药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解药在此。不过......“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颤抖的唇，“你得先尝尝这滋味。“
不等姜莱反应，陆栖迟已经捏开她的嘴，将瓶中药液倾入一半。
苦涩辛辣的味道灼烧着喉咙，姜莱剧烈呛咳，泪水不受控地滚落。
陆栖迟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喉结滚动：“这是慢性毒药，每月月圆发作。想要解药......“
他看向晏清梧，“带着你的好哥哥，明日子时到城西破庙。“
“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就......“姜莱的威胁被陆栖迟封住，带着血腥气的吻霸道而疯狂。
她拼命挣扎，却听见晏清梧愤怒的怒吼。
陆栖迟终于放开她时，姜莱狠狠啐了他一口血沫：“陆栖迟，我恨你！“
陆栖迟用袖口擦去脸上的血渍，眼神晦暗不明：“恨也好，怨也罢，你逃不掉的。“
他将剩余的解药抛向晏清梧，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临走前的低语被风卷进姜莱耳中：“当年推你出去的人......从来不是我......“
晏清梧强撑着站起来，踉跄着将姜莱揽入怀中。
她看着陆栖迟消失的方向，锁骨处的旧疤突突跳动，恍惚间竟分不清，那些刻在记忆里的恨，究竟是真是假。
夜风裹着细雨落下，打湿了她染血的衣襟，也打湿了陆栖迟最后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