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美嘉的喷嚏声在客厅里此起彼伏。
刚进门的罗彬放下菜篮子,皱着眉提醒:“美嘉姐,最近流感高发,千万得注意点。”
“晚了,已经中招了。”
大力从书页间抬头,智能眼睛的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天光,“昨天小小布才好,美嘉姐就被传染了。”
正在练声的一菲有些无奈道:“我明天要去敬老院慰问演出,可不能被传染。”
她收起歌谱,“正好我楼上新房装修好了,美嘉你要不去那儿隔离几天?”
子乔抱着洗衣篮从卧室出来,听到这话立马附和:“我赞成!闺女刚好转,抵抗力弱。”
他看见美嘉泛红的眼眶,语气软了些,“就几天,嗯?”
美嘉用纸巾擤着鼻子,声音闷闷的:“知道了...为了小小布……我可以忍受孤独!”
这话说的,像要坐牢一样。
子乔快速收拾了一些衣物,药品,又亲自送美嘉上楼。
显然,他也怕了。
看他们夫妻俩上去了,罗彬系着围裙准备处理刚买的鸡,大力走过来问道:“今天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不用!”
罗彬伸手摸了摸大力的脑袋,让她去看书就好,他自己来。
“正好美嘉姐感冒了,最近又是流感高发,做个板蓝根鸡汤预防一下吧。”
“又来投喂...”
一菲捏了捏腰侧,“自从你住进来,我胖了八斤。”
刚送完美嘉的子乔忍不住对着玄关的镜子仰头:“我双下巴都快出来了。”
大力没说话,手指悄悄按了按自己的小腹。
“吃不吃?”罗彬举着汤勺挑眉。
三人异口同声:“吃!”
“德性。”
鸡炖上,加入板蓝根,砂锅开始冒热气时,罗彬坐到大力身边:“在看什么?”
“《脑男》的题库,一个知识类问答节目。”
她翻过一页书,“节目组邀请过我,被我拒了,我想多看看题库,了解一下。”
“那你干嘛不直接去参加节目?”
一菲闻言削着苹果翻白眼,“人家现在天天忙着谈恋爱,哪有空参赛啊。”
罗彬侧头看去,大力的耳根漫上淡红。
他嘴角不自觉扬起,转头对一菲说:“那个……一菲姐,明天敬老院活动,加我一个吧。”
“怎么?想去实地考察一下?现在准备养老是不是太早了?”
一菲挑眉调侃。
“也算是吧。”
罗彬搅动着鸡汤,看完大力渴望的眼神,又加了一句,
“大力也去。”
“夫唱妇随是吧?”
一菲的苹果皮断在垃圾桶里。
子乔接了个电话:“美嘉闹着要看孩子,希望小力能帮帮忙。”
“没问题啊,让小力全息投影过去不就行了。”
罗彬朝空中打了个响指,客厅中央浮起清晰的全息影像。婴儿床里的小小布正啃着安抚巾,美嘉的虚影立刻出现在床边,手指穿过光影去摸孩子的脸。
“温度同步系统开着吗?”子乔盯着影像。
“体感温度误差不超过0.5℃。”大力调出控制面板,“需要增加互动玩具吗?”
“不用,这样就好。”子乔坐到影像旁,“她看到孩子就安心了。”
板蓝根的清苦混着鸡汤的鲜香飘满屋子。一菲舀了勺金黄的汤:“别说,闻着还行。”
“张伟买的板蓝根含糖量高。”大力看着成分表,“中和了苦味。”
四人安静喝汤时,全息影像里传来美嘉轻轻的哼唱。
小小布在摇篮曲中闭上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乔看着影像,突然说:“一会儿我给美嘉送点水果上去。”
“顺便带份汤。”罗彬盛出保温桶,“驱寒。”
“我也去看看吧。”
大力放下书本,摘下眼镜,
“最近我学了一套按摩手法,给美嘉姐按按摩,促进血液循环,说不定能好的快些。”
“也好。”
子乔一想,觉得有道理。
罗彬没有跟上去,他还得做别的菜呢。
二人上去不到二十分钟就下来了,不过……
“嗯?”
正炒好一个菜的罗彬看着面色红润的美嘉,问道:“美嘉姐?你这是……好了?”
“我好了啊!”美嘉原地转了个圈,声音清亮,“刚才还鼻塞呢,突然就通气了!”
罗彬握着锅铲的手停在半空:“那大力呢?怎么没一起下来?”
子乔的表情瞬间像吞了苦瓜,眼神飘向天花板:
“那个…大力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打喷嚏流鼻涕,说自己肯定被传染了,死活要留在上面隔离…”
他声音越说越小,“我们拦都拦不住…”
锅铲“哐当”砸在灶台上。
罗彬连围裙都顾不上解,像阵风一样卷出厨房,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就往楼上冲。
楼梯间里回荡着他急促的脚步声。
楼上,一菲的新房。
门没锁,罗彬冲进去,一眼就看到大力蜷在客厅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此刻小脸烧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鼻尖也是红的,手里攥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巾。
她正对着膝盖上一个虚拟的小屏幕咳嗽,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曲线和数据流——显然是小力在给她做身体指标实时监测。
“大力!”罗彬几步跨过去,半跪在沙发前,手心贴上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紧,
“烧成这样!走,马上去医院!”他伸手就要去抱她。
“不要!”
大力像受惊的小动物,猛地往后一缩,双臂紧紧抱住沙发靠背,整个人几乎要陷进去。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却异常执拗,
“不去医院…不去…咳咳…”
罗彬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想起来了!
大力平时冷静睿智,像个精密运转的仪器,可一旦生病或者喝醉,就像被抽走了主控芯片,逻辑下线,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和…孩子般的固执任性。
此刻的她,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锐利和清明,只剩下生病带来的委屈和抗拒。
“大力,听话,你发烧了,必须去看医生。”
罗彬尽量放柔声音,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医院有药,打一针或者吃点药,很快就好了。好不好?”
“不好!”
大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几缕汗湿的头发粘在通红的颊边,
“医院…冷冰冰的…味道难闻…还有…有穿白衣服的怪叔叔…会扎针…”
她语无伦次地控诉着,完全是她小时候生病留下的阴影在作祟,此刻的智商大概真的只有五六岁。
罗彬又急又心疼,尝试去拉她的胳膊:“那我来看看怎么样?我懂一点医的…”
“不要!不要医生!”大力更用力地抱紧沙发,甚至抬起一只脚抵住罗彬的胸膛,不让他靠近,动作笨拙又带着点幼稚的威胁,
“再碰我…我就…我就咬你!”说着还真做出了龇牙咧嘴的样子,虽然因为发烧显得有气无力,毫无威慑力。
罗彬被她这幼稚的威胁弄得哭笑不得,又心疼得厉害。
看着她烧得迷迷糊糊又倔强无比的样子,知道硬来肯定不行,只会让她更抗拒更难受。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强行带她走的念头,只能先顺着她。
“好好好,不去不去,我们不去医院。”
他妥协了,无奈地坐到沙发边缘,尽量离她近一点,
“那…那你想怎么样?总得想办法退烧吧?难受不难受?”
听到不去医院了,大力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但依旧抱着靠枕,警惕地看着罗彬。
过了几秒,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虽然因为发烧这亮光显得有些迷蒙。
她神秘兮兮地朝罗彬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点。
罗彬疑惑地凑过去。
大力用带着滚烫温度的气息,小声地、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一个办法…能治好感冒…特别灵…”
罗彬心里燃起一丝希望:“真的?什么办法?怎么做?”
大力呆滞了一下,似乎在努力调动自己此刻为数不多的“智慧”来回忆那个“特别灵”的办法。
然后,在罗彬期待的目光中,她突然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一颗,两颗…动作笨拙却目标明确。
罗彬吓的瞬间魂飞魄散!
“哎哟喂我的祖宗诶!”
他吓得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扑上去,一把死死按住大力正在解扣子的手,声音都劈叉了,“你干什么!快停下!”
大力被他按住,很不满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嘴里还嘟囔着:“放开…要脱掉…脱掉才能治病…热死了…要散热…”
“散热也不是这么个散法啊!”
罗彬急得满头大汗,像按住一只不安分的小兽,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她,“我的大力啊,你清醒一点!你看看这是哪儿?这是一菲姐的新房!崭新的!一尘不染的!连个脚印都舍不得踩的宝贝房子!”
罗彬语速飞快,试图唤醒她哪怕一丝丝理智:“你想想一菲姐!想想她的弹一闪!想想她的河东狮吼!要是在她这干干净净的新沙发上…咳咳…那个啥…被她知道了,别说咱俩,子乔美嘉都跑不了!她能把这房子连带我们一起拆了你信不信?咱俩就得睡大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把大力解开的扣子又给一颗颗扣回去,动作快得像在拆炸弹。
大力烧得迷迷糊糊,力气倒是不小,挣扎着抗议:“热…难受…要脱…”
“热也不能脱!这里不行!”罗彬几乎是吼出来的,感觉自己快被这生病的小祖宗折腾疯了。
他紧紧箍住她的双手,防止她再“行凶”,看着怀里还在不安分扭动、脸蛋烧得通红、眼神迷蒙又固执的爱人,真是又心疼又无奈,恨不得替她生病。
这漫长的一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