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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榆番外:世间再无姬榆(1 / 1)

我是姬榆,燕昭国的公主。

我的父亲,是万民敬仰的孝文王。

可这份尊荣,是踏着血与火、背叛与绝望铺就的路,才最终落在他肩头的。

祖父醉心仙道,朝堂倾颓。

那丞相,一个不甘屈于人下的枭雄,与刑部、户部、东昌侯、镇平将军织就了一张弥天大网,将谋逆的罪名,死死扣在我那无辜的伯父——世子头上。

幸得琅琊王氏,那枝繁叶茂的世家巨擘。

太傅王适,洞若观火,早已嗅到朝堂弥漫的腐朽与杀机。

他倾全族之力,为世子搏一线生机。那是一场惨烈的逃亡,从王都到中山,再到盟国东岳。

王太傅保住了世子的命,代价却是他幼子的骨血——那小小的身躯,被当作世子的替身,冰冷地躺在叛军的刀下。

我无法想象,当太傅亲手将爱子推入死局时,心口是怎样的寸寸成灰。

我的父亲,便在那仓惶的血色里,开始了流亡中山的岁月。

丞相,不,该称他平阳王了。

他囚禁了我的祖父,黄袍加身,名正言顺地窃取了燕昭的江山。

屠刀之下,异议者的哀嚎日夜不绝,鲜血从深宫高墙内渗出,染红了王都的街巷。

血腥气像一层无形的雾霾,笼罩着每一寸土地。朝堂之上,敢于直言的脊梁一根根折断,终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而,民怨如地火,终究喷薄。

南方烽烟四起,平阳王却沉溺在权欲与酒色的迷梦里,视其为疥癣之疾。

直到……直到世子借得东岳雄兵,如雷霆般卷土重来!那时,平阳王才从迷梦中惊醒,可惜,为时已晚。

当世子的旗帜出现在城下,被压迫已久的百姓,如同干柴遇烈火。

无论老少妇孺,拿起锄头、铁铲,用血肉之躯撞向森严的城门!那是何等的民心所向!城门洞开,援军涌入,王都光复。

我的伯父,他仁厚,却太过天真,不懂人心的贪婪与险恶。

东岳军,岂是善类?

破城之日,豺狼本性毕露。他们毁我宗庙,掠我珍宝,屠我子民,占我山河!

他们,不过是另一群披着甲胄的强盗罢了。

父亲,便是在这国仇家恨的血海中淬炼长大。

他隐忍,他筹谋,只为复国。东岳的贪婪终成众矢之的,父亲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契机,合纵连横,将东岳铁蹄硬生生逐出燕昭!一路追亡逐北,几欲令其亡国。

消息传来,身陷囹圄的伯父百感交集,笑泪交织。

为子民欢呼,为山河光复畅快,却也为自己引狼入室、无颜面对先祖而羞愧难当。

在父亲凯旋、重掌王都的那一日,他……选择了自尽。

于是,父亲登上了王位,受万民拥戴。

或许是因为幼年颠沛流离的阴影太深,父亲对几位兄长要求极严,近乎苛酷,只望他们能强大到足以守护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和子民。

唯独对我……他倾尽了所有的慈爱。

我常与三哥姬珩一同闯祸,父亲每每恼怒,却从未真正责罚于我,只将珩叫去训斥,说他未能以身作则,不仅纵容我胡闹,竟还跟着我一起胡天胡地。

说起我的三哥姬珩……那真是个顶顶好的伙伴,重情重义。

犹记我初初“醒来”时,他伏在我榻前,哭得像个迷途的孩子。

堂堂贵胄公子,竟为我哭得那般不顾形象,涕泪横流。

我心中虽嫌弃他哭相难看,可那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我手背,却像滚烫的烙印,烙进心底,带着说不出的暖意与酸楚。

我欲拉拢林湛,探听雪月阁之秘。

珩不知我早已不是从前的姬榆,只当我仍为情所困,痴心难改。

他竟自作主张替我设局“撒气”,生生搅乱了我精心布置的棋局。

我本该恼他,可看着他为我出头的认真模样,那点恼怒便如冰雪消融,再也聚不起半分。

我知道,珩绝非表面那副风流纨绔、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心思通透,智计过人,却甘愿陪着我装傻充愣,在人前演足了一出浪荡公子的戏码。

在燕昭王宫的岁月,平静得如同虚幻的琉璃盏,美好易碎。我常想,若真回不去青冥山,留在这里,守着这份暖意,或许也能安然度日,师尊……大约也不会怪我贪恋凡尘。

直到……我救了一个人。

一颗名为“灾祸”的种子,就此埋下。

在往后漫长的、浸透血泪的岁月里,我无数次悔恨,恨自己那一刻的心软,恨那点可笑的、自以为是的善念。

那是个萧瑟的秋日,我随珩溜出宫闱。

在喧嚣污浊的赌坊深处,我瞥见一个被铁链锁住的男子。

他的眼,空洞得像枯井,映不出一丝天光。那一刻,我心头莫名一刺,只想……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念想。

苏子澈,便是那男子的名字。

他曾在我遇刺时,毫不犹豫地用身体挡下致命一剑;在我深陷安歌索命的幻境,神智将溃之际,不惜耗尽心头精血,只为将我拉回人间。

我曾笃信,他是我值得倾尽一生去珍视的挚友。

可这一切,终究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他想要的,是染红王都的每一块砖石,是用我姬氏全族的鲜血祭奠他的野心!他所有的“付出”,不过是为了将我、将我们推向深渊的诱饵!

我痛恨自己的愚蠢!

恨得心尖都在滴血!

可我……已无力挽回。

当安平侯叛军即将踏破王都的消息传来,我只觉脑中轰然炸裂!疯了一般策马狂奔!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扭曲,唯有父亲慈爱的面容和珩那永远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脸,在血色的背景中无比清晰地浮现——救他们!这是我残存的理智里,唯一燃烧的念头!

君无双追了上来,他的马与我并辔疾驰。风声呼啸,他焦灼的话语断断续续传入耳中,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快!

再快一点!

他再也顾不得,飞身跃上我的马背,从身后紧紧环住我。坐骑墨雪受惊,非但未停,反而彻底发狂,拼命狂奔!最终,我们被狠狠甩下马背。

他捧起我沾满尘土的脸庞,眼中翻滚着浓烈的不忍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姬榆!你要辜负姬珩的最后一片苦心吗?!”

我茫然抬眸,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你当真以为有什么赤羽营吗?!他耗尽心血,布局周旋,不过是想让你远离这场滔天权争,保你……平安罢了!”

他的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从未深究过朝堂的暗涌。父亲不是祖父!他是勤政爱民的好帝王!兄长黎也绝非庸碌之辈!为何安平侯能在十年间坐大成这般庞然巨物?父亲和兄长为何会纵容他嚣张至此,甚至到了王室无力抗衡的地步?!

巨大的谜团和冰冷的绝望将我淹没,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下。

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跌跌撞撞,再次朝着那硝烟弥漫的王都方向奔去!

怀中的噬魂玉,在我心绪激荡下骤然躁动!那是我灵力尽失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它那冰冷、邪恶而又磅礴的力量在体内苏醒、奔涌!

君无双再次追来。我已记不清他又说了什么,只记得最后,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臂,眼中是孤注一掷的恳求:“给我两个时辰!就在此地等我!信我一次,我能帮你救出父兄!”

我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定定地看着他,审视着他眼中的决绝。

远处烽火连天。

此处距苍梧,纵使不眠不休策马狂奔,往返也需至少十日!他能调集的,无非是随行侍从与藏匿暗处的影卫……我如何能忍心?如何能让他为我犯此死劫?!

我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拥住他,仿佛要汲取最后一点温暖。指尖却如灵蛇般悄无声息地滑过他腰间,取下了那另外半块噬魂玉。

我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对他展露一个虚弱的微笑,应道:“好。”

他深深看我一眼,那眼神如磐石般坚定有力。我回以微笑,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而平静——我想让他记住的,是我最好看的模样。

然而,在他转身绝尘而去的刹那,我便背弃了承诺。

我献祭了完整的噬魂玉,以灵魂为引,召唤出那来自幽冥深渊的魔军!

黑色的洪流自我身后涌起,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随我一同杀向王都!

什么报应?

什么反噬?我早已不在乎!

我的理智在滔天的恨意与绝望中燃烧殆尽,唯有杀戮的本能在支配着我!我如同被恶鬼附体,眼中只剩一片猩红!

噬魂玉的力量狂暴无匹,而我本已枯竭的法力,在这力量的冲刷下摇摇欲坠。

我已分不清,是它在操控我的身体,还是我仅存的意志在驾驭着这毁灭的洪流。

只恍惚记得,那些叛军看到我和我身后魔影时,眼中骤然爆发的、如同见到炼狱恶鬼般的恐惧!原来,这些作恶者,也懂得“怕”字怎么写!

宫门高耸的城墙上,一道身影孑然而立。隔着弥漫的硝烟与血雾,我仍一眼认出了他——苏子澈,那个我唯一后悔救下的人。

他察觉了我的目光,冰冷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迎了上来,里面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底的漠然。

“射。”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决绝,仿佛在碾死一只碍眼的蝼蚁。

刹那间,箭矢如蝗,遮天蔽日般向我倾泻而来!

我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讥讽的弧度。

不自量力!区区凡铁,也妄想阻我魔军?

魔气翻涌,箭雨如泥牛入海。不消片刻,巍峨的宫门在我面前轰然洞开!

安平侯立于阶前,面对我身侧狰狞咆哮的魔影,竟毫无惧色。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死死钉在我身上。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这个男人。战甲覆身,身形挺拔如标枪,即使隔着距离,那股如山岳般的压迫感依旧扑面而来。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我视线里,我便知晓,这绝非甘居人下之辈!他手段狠绝,杀伐果断,为了权势,能毫不留情地将临安侯府连根拔起!

是啊,凡他想要的,何曾有过放手一说?

但今日……我绝不会让他如愿!

我冷冷一笑,魔军如黑色的狂潮,咆哮着席卷而去!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的厮杀,金铁交鸣,惨叫哀嚎,汇成地狱的交响。

我的体力在飞速流逝,强行催动噬魂玉的反噬如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我的神魂与生机。法力,终于到了彻底枯竭的尽头。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宫墙外的天际,一束璀璨的烟花骤然炸响,撕裂了昏暗的天空!

我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唇边漾开一丝释然的笑意。

成了……父兄……救出来了……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然而,天道弄人,命途多舛。

当我再次睁开沉重的眼帘,映入视线的,是正小心翼翼给我喂药的兄长黎。寝殿内,除了沉默的言褚,再无旁人。

数日后,我终于察觉异样,在我不依不饶的逼问下,黎的声音低沉而破碎:“他们…回不来了…”

不!

不可能!

他怎么会死?!

那个整日在我面前嬉皮笑脸、惹我气恼的少年郎,那个鲜活跳脱的生命,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

不仅父兄已逝,连眼前这个唯一支撑着我的人,也已在走向终途。

撕开黎的衣裳,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那因重度而泛着青紫色的血光,我再无法支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在无边的黑暗中。

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柔。

直到此刻,我才惊觉他面如金纸,双唇已毫无血色!

“不……兄长……不要……我害怕……”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慌几乎将我吞噬。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诀别的意味。

“阿榆……”

他气若游丝,眼中是释然的光,“这次……我终于……护住你了……”

我不明白!

我什么都不明白!

我只感到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从未如此刻骨地感受到它的狰狞!

我恐惧得浑身都在战栗!

他的手,似乎想替我拭去脸上的泪痕,却在半途无力地、无声地……滑落下去。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不敢相信地,轻轻唤了一声:“兄长……”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又接连唤了好几声,却再无回应。

室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声凄厉。

我凌乱的发丝黏在颈侧,内心的恨意如同被浇了滚油的野火,轰然燎原!怀中的噬魂玉感应到这滔天恨意,戾气疯狂涌动,几乎要破体而出!

终于,我再也无法抑制,放声恸哭!

为什么?!

为什么都要离我而去?!

我好恨!

恨这无情的苍天!恨这肮脏的世道!恨所有将他们从我身边夺走的刽子手!

总有一天!我要用他们的血,祭奠我所有的至亲!他们必要为此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我知道,汹涌的戾气正将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知道,我正走向彻底的失控与疯狂。

可……那又如何?

从今往后,这世间,再无姬榆。

唯余……复仇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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