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多放糖，他喜欢甜口。”
厨房里，袅袅白烟混着肉香，勾人馋虫。
掌勺的婆子笑着应下，“侯夫人放心吧，这里油烟大您快出去。”
彩月看沈湘晚这副模样终于放心下来。
姑娘既然肯让陆公子来用晚膳，就说明她在慢慢接受陆公子，慢慢放下三年前的事情了。
姑娘能走出来最好。
她拉着沈湘晚往外走，“好了姑娘，奴婢听大夫人说这几个婆子厨艺可是很好的。”
沈湘晚边往外走边不放心的回头嘱咐，“对了对了，荷叶粥也要放糖。”
“侯夫人放心！”
出了厨房，彩月笑眼弯弯，被沈湘晚没好气的睨了一眼。
“笑什么？”
“瞧姑娘这幅不放心的样子，要不然您亲自去给陆公子做饭？”
沈湘晚敲了一下彩月的脑壳，脸不由得红了，“胡言乱语。我和他没可能。”
彩月讨好的搂住沈湘晚的胳膊，“是是是，奴婢胡言乱语。姑娘是最好的人。”
这三年来，沈湘晚过得已经很狼狈了，她好不容易愿意往前看，彩月自然不会重提旧事。
宅子门被“砰砰砰”叩响。
周氏留在这里的下人不多，看门的婆子在厨房帮忙。
沈湘晚推了把彩月，“去看看谁来了。”
“还用猜吗？当然是陆公子了。”
彩月也不怕沈湘晚骂她，拉着沈湘晚到门口。
大门打开，男人清俊的脸撞入沈湘晚眼中。
“饭好了吗？”
沈湘晚没好气的白了眼陆栖迟：“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饿死鬼投胎啊！”
这话说完，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饿死鬼投胎啊！”
十来岁的小少年一身脏污，陆栖迟将白糖饼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沈湘晚衣着干净整洁，她双手抱胸，几岁的小女孩一脸老成。
陆栖迟抬头看了眼沈湘晚，含糊不清的说，“我饿。”
她脸上都是嫌弃，但声音软了下来，“慢点吃小心噎到，我没带水。”
“哦……”陆栖迟放慢了速度，他吃了一个，将另一个白糖饼小心的塞到怀里。
看懂了陆栖迟的小动作，沈湘晚将打包好的白糖饼拿出来，“你吃就行，这是给伯母准备的。”
“谢谢你。”
“以后干净点，太脏了。”
沈湘晚又翻了个白眼。
陆栖迟问她：“你眼睛不舒服吗？”
那时候的沈湘晚正是要面子的时候，被陆栖迟这么一问，脸色涨红。
她跺了跺脚，怒骂陆栖迟：“你个呆子……吃得多也不长脑子，也不知道以后谁嫁给你。”
——
沈湘晚慌乱的垂下眸子。
她转移话题，“饭马上就好，指挥使先进来坐吧。”
“好。”
陆栖迟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彩月，“白糖饼，一会儿吩咐人摆上桌。”
“好嘞陆公子。”彩月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识趣的退下给二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沈湘晚实在无法忽视陆栖迟眨巴着求夸奖的眼睛。
“陆指挥使竟然没空着手来，还算懂规矩。”
陆栖迟：“？”
画风不对啊。
“我是让你这么夸我吗？”
沈湘晚拎着裙子往前走，将陆栖迟甩到后面。
“那你想让我怎么夸你？到别人家做客不空手不是最基本的礼节吗？”
陆栖迟追上沈湘晚，“你不应该很感动，说哇，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白糖饼。”
沈湘晚站住了。
她一脸无语的看着陆栖迟：“那时候穷，没吃过好东西。现在血燕鲍鱼山珍海味天天吃到腻，谁还稀罕那白糖饼啊。你自己守着白糖饼过去吧。”
陆栖迟：“好像是这么回事。”
宅子不大，几步就走到了正房。
桌子上已经摆了八道菜，荷叶粥和糖醋小排和其他菜比起来有些不够看了。
陆栖迟猛的抬头问沈湘晚：“晚晚，你是在点我吗？”
沈湘晚：“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都让陆栖迟问懵了，到底是她脑子有问题还是陆栖迟脑子有问题啊。
“旧人，新人。”陆栖迟指着桌子上的菜。
沈湘晚明白了。
糖醋小排和荷叶粥是昔日的白月光，但放到如今和别人比不够看了。
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才压下把陆栖迟赶走的冲动。
“脑子有病。你还吃不吃饭？不吃就滚。”
“吃吃吃！”
陆栖迟嬉皮笑脸的坐下，他收了这幅死样子，沈湘晚看他还是比较顺眼的。
沈湘晚和陆栖迟从小在外面长大，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但陆栖迟觉得他如果再说句话，沈湘晚能接着把他赶出去。
婆子的手艺很好，糖醋小排酱香浓郁，荷叶粥清香鲜美。
“糖放多了。”沈湘晚皱了皱眉。
她多余嘱咐婆子多放糖。
彩月伺候在旁边，笑她家姑娘口是心非。
陆栖迟张嘴想说话，被沈湘晚轻飘飘的扫了一眼。
算了，不说了。
他知道晚晚心里有自己就好。
一看就是晚晚特意嘱咐婆子多加的糖。
“你怎么住在这里了？”
上午沈湘晚没来得及问。
陆栖迟眼睛亮了一瞬，终于想起来问他了。
“太子不是在府衙落脚吗？你们玄麟卫失去太子信任被发配到城郊了？”
陆栖迟：“……”
谁也别嫌弃谁，沈湘晚这破嘴也吐不出象牙。
“我们来兰陵是查江北盐案的。圣上不希望我们查寿安公主的死因，我去府衙干什么？给太子殿下搞破坏？”
沈湘晚明白了。
怪不得圣上这么爽快的让陆栖迟来兰陵，一方面是想阻止太子深入调查，另一方面是借着此事暗中调查江北盐案。
沈湘晚懒洋洋的抬起眼皮：“你就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了？你有几个脑袋被砍啊？”
陆栖迟：“这有什么？我不告诉你，一会儿太子殿下和沈公子也会告诉你。”
陆栖迟这话没说错。
“那你住在这里是监视……乔家吗？”
陆栖迟默了默。
“江北盐案牵扯的又多又深，你趁早离开乔煜。实在不行，太子和平王都会出手助你。”
这是变相承认了乔家和江北盐案的关系了。
“不用劝我，也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