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特罗姆瑟，地下300米。
龙之潜的视网膜被刺眼的蓝光灼烧出残影，他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周围——
这不是普通实验室，而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冰洞，中央悬浮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装置：
两片相互缠绕的金属环，一片泛着蓝光，一片泛着红光，如同宇宙尺度的阴阳鱼。
“欢迎来到'平衡计划’实验室。”
安德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再是伪装的人类语调，而是纯粹的机械共振。
“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秘密，也是最后的希望。”
龙之潜转身，眼前的“安德森”已完全变了模样——
他的左半边身体正在液化重组，露出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右半边却仍是血肉之躯。
诡异的是，这种分裂似乎不是物理的，而是某种量子叠加态，每一秒都在变化。
“你到底是什么？”
龙之潜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观察者的造物，也是叛逃者。”
机械部分发出合成音，血肉部分却仍用安德森的声音说话：
“我们被称为'调停者’，任务是确保'玄天机’与'净罪之炎’永远对立。”
冰洞突然震动，顶部掉下几块碎冰，悬浮的双环装置加速旋转，投射出地球的全息影像——
红色能量已覆盖三分之一的球体，并且正在向龙国西部和南极洲蔓延。
“程悠撑不了多久。”
龙之潜冲向全息图，“她在哪？怎么救她？”
“调停者”移动到装置旁，机械手指轻触蓝环，影像切换成西部天工院——
程悠的能量体正与红色污染激烈对抗，但蓝光明显在节节败退。
“传统方案只有两种：完全激活'玄天机’重置文明，或者任由'净罪之炎’净化地球。”
“调停者”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混响：
“但程娥在临终前提出了第三种可能——融合。”
龙之潜瞪大眼睛：
“融合两种宇宙级力量？这不可能！”
“可能的，只要付出代价。”
“调停者”指向双环装置：
“这就是原型机，罗斯威尔坠毁的飞船上携带的正是它。1947年那次实验失败了，因为缺少关键组件——”
“一个自愿的守护者。”
龙之潜突然明白过来，胃部像被灌了铅：
“你们需要程悠作为活体催化剂。”
“调停者”的机械眼闪烁着复杂的代码光：
“不只是她，还需要一个杜家血脉作为平衡因子。”
冰洞再次剧烈震动，更强烈，全息图显示红色能量已突破西部天工院防线向外扩散，天工院影像中，程悠的能量体开始不稳定，像是风中残烛。
“没时间了。”
“调停者”的声音变得急促：
“选择吧，龙教授，帮助我们完成融合，或者眼睁睁看着人类文明被重置——
无论是程悠的'玄天机’还是周卫国的'净罪之炎’，结果都是倒退到原始社会。”
龙之潜的拳头攥得生疼：
“为什么是我做选择？”
“因为程悠相信你能找到第三条路。”
“调停者”突然切换成安德森的声音：
“她冒险送你到这里，而不是直接启动时间重置，就是赌你能创造奇迹。”
全息图突然闪烁，显示出古城地下的场景——
周将军站在一个红色晶体构成的祭坛前，周围跪着数十名“净世会”成员，他们正在集体结晶化，将生命能量注入祭坛中央的一颗巨大红晶。”
周卫国在强行唤醒'净罪之炎’的完全体！”
“调停者”警告：
“一旦完成，地球将在二十四小时内完全结晶化！”
龙之潜看向西部雪峰下影像，程悠的能量体已经缩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告诉我具体计划，需要我怎么做。”他最终咬牙道。
“调停者”立刻激活一组新全息图：
“融合需要三个步骤：第一，将程悠的能量体导入蓝环；第二，提取杜家血脉能量导入红环；第三...”
“第三是什么？”
“一个同时承载两种能量的容器。”
“调停者”的机械手变形出一根针管，“你的身体，龙教授，你体内有程悠的血。“
龙之潜想起从格陵兰回来程悠意外受伤，他为她输血过多昏迷，后来医生把程悠少量血液输给他进行某项实验。”
“那点血量不够吧？”
“足够建立量子纠缠。”
“调停者”指向装置上方突然出现的一个透明舱体：
“你会成为两种力量的战场，成功率不足3%。”
龙之潜苦笑：
“比我想象的高。”
他最后看了眼程悠的影像——她的能量体现在只有拳头大小了。
“开始吧。”
“调停者“立刻行动起来，机械部分变形出数十条触须，连接装置各处；血肉部分则在控制台输入代码，冰洞顶部打开，一道蓝光从天而降，注入蓝环。
“正在量子传送程悠的残余能量...完成。”
蓝环突然明亮十倍，中央浮现出程悠模糊的面容，龙之潜忍不住伸手，却只碰到虚无：
“悠悠？”
能量体微微闪烁，传来程悠虚弱的声音：
“之潜...走...这不是...答案...”
“她是对的。”
“调停者”突然说：
“这不是最终答案，但能争取时间。”
它指向另一个突然出现的红色漩涡：
“现在需要杜家血脉样本。”漩涡中浮现出古城祭坛的景象，龙之潜发现李剑锋站在周将军身后，手持一把蓝色晶体匕首。
“李处长？”
“他一直是'玄天计划’的暗线。”
“调停者“解释：“看!”
李剑锋将匕首刺入周将军后背，红晶祭坛剧烈震动，一道能量波爆发开来，将周围“净世会”成员全部震碎。
周将军怒吼转身，身体已半结晶化，李剑锋又补上一刀，这次直插心脏。
“叛徒！”
周将军的声音变得不像人类：
“杜氏...永存...”
他爆炸成一团红雾，其中一缕被漩涡吸入，直射挪威实验室的红环，双环装置立刻疯狂旋转，整个冰洞开始崩塌。
“样本获取成功！”
“调停者”大喊：
“进入第三阶段！”
龙之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机械触须卷起，塞进透明舱体，蓝红两道光束同时击中他的胸膛。
无限痛苦！
这是龙之潜唯一的感知，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重组，仿佛有人将宇宙大爆炸塞进了他的身体——
他看见星辰诞生又毁灭，看见文明崛起又湮灭，看见自己时而是纯粹能量，时而是血肉之躯。
“坚持住！”
“调停者”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正在建立平衡方程！”
龙之潜的视野分裂成两半——左眼看到的是蓝色宇宙，生命如花绽放；右眼看到的是红色宇宙，一切归于晶体秩序，中央有一条细如发丝的金线，那是唯一稳定的存在。
程悠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之潜，抓住那条金线！那是观察者从未理解的第三种可能！”
他用尽全部意志力，向金线伸出手，在触碰的瞬间，所有痛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同时理解“玄天机”的创造冲动和“净罪之炎”的秩序渴望，也看清了它们的局限。
“我明白了...”
龙之潜的声音在舱体内回荡：
“你们都需要对方来完整自己。”
双环装置突然停止旋转，蓝红光融合成纯净的金色，一道光柱穿透冰洞顶部，直射太空。
全息图显示，地球上的红色污染正在被金光中和，变成无害的彩虹色能量场。
“成功了？”
“调停者”难以置信地监测数据：
“这不可能...理论明确禁止...”
舱门开启，龙之潜缓缓走出，他的瞳孔呈现金色，皮肤上交替闪烁着蓝红纹路，但很快恢复正常。
“不是成功，是暂停。”
他看向龙国西部雪峰方向：
“程悠？”
天工院影像中，程悠的实体正在重组，她虚弱地躺在冰面上，还活着。
“调停者”的机械部分突然发出警报：
“警告！检测到观察者舰队接近！距离地球轨道还有三光分！”
全息图切换成太空视角——三个巨大的蓝色圆环正从曲速通道中跃出，每一个都比月球还大。
“他们来执行最终裁决了。”
“调停者”的声音带着恐惧：
“融合实验是被绝对禁止的。”
龙之潜却出奇地平静：
“让他们来。”
他看向自己掌心，那里有一个微小的金色光点：
“该让观察者见见他们遗漏的第三种可能。”
程悠的影像突然增强：
“之潜...金线是什么？”
“生命，悠悠。”
龙之潜微笑：
“既不是纯粹创造，也不是绝对秩序，而是在混沌边缘跳舞的永恒可能性，观察者不理解这点，因为他们从未真正活过。”
冰洞顶部完全崩塌，露出北极夜空，三个巨大星门悬浮在天幕上，投下的蓝光将整个特罗姆瑟照得如同白昼。
“调停者”突然解体——
机械部分飞向天空，血肉部分则瘫软在地，变回普通的安德森教授。
龙之潜独自站在实验室中央，仰望着降临的观察者，手中的金光越来越亮，逐渐形成一个微小但完美的金色星环。
“来吧，”
他轻声说：
“让我们谈谈真正的平衡。”
金光冲天而起，与三个蓝色星门形成鲜明对比，在两者之间的虚空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从未在宇宙中出现过的符号——∞被一条垂直的金线贯穿，形成全新的图腾，地球的防护网在这一刻，终于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