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桀扫了眼卷轴，随手扔在案上：“凶手不是被昭雪当场格杀了么？“
“问题就在此。“张睿渊叹息，“那面具人尸首今早莫名消失，刑部验尸记录也不翼而飞。“
一旁赵大人忍不住插话：“老臣听闻，昨夜琼华苑有刺客？会不会是...“
“赵大人。“苍桀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扳指，“你是在质疑朕的禁卫军？“
玉扳指突然“咔“地裂了道缝。赵大人扑通跪下，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张睿渊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扳指——这是先帝赐的羊脂玉，据说能验帝王心绪。如今出现裂痕...
“陛下。“他适时转移话题，“关于河道决堤之事...“
议事持续到日暮。众臣退下后，张睿渊故意落后半步。待御书房只剩他与苍桀二人，他突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这是从面具人身上搜出的。“
苍桀倒出锦囊中的物件——半枚青铜钥匙，上面刻着古怪符文。
“前朝皇陵的钥匙。“张睿渊轻声道，“另外半枚，应该在琼华苑那位手里。“
苍桀猛地抬眼。张睿渊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臣还查到，十年前合欢宗灭门那日，有人从祭坛带走了两样东西——一个是拥有淡金纹的少女，另一个是...“
“够了。“苍桀攥紧钥匙，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爱卿近日话太多了。“
张睿渊躬身退下，在门口与端药前来的德顺擦肩而过。老太监瞥见他袖口沾染的一点金粉，心头突地一跳——那分明是噬心蛊引子的颜色！
琼华苑内，灼棠正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她是八岁稚童，被锁在青铜祭坛上。四周火光冲天，有个少年拼命掰开镣铐，背着她跳下悬崖。坠落时她看见少年腰间的青蚨剑，剑穗上挂着一枚残缺的铜钥匙...
“师兄！“
灼棠惊坐而起，发现窗外已是新月如钩。寝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枕边放着那半枚青铜钥匙。她颤抖着触摸钥匙上的纹路，竟与梦中分毫不差。
更可怕的是，她手臂上的淡金纹路此刻正发出微弱光芒，而钥匙也随之泛起青光。两种光芒交织的刹那，灼棠脑中突然闪过无数碎片——
青铜祭坛上的血阵、苍桀手持滴血长剑的背影、张睿渊在暗处诡异的微笑...
“宿主！快停下！“小系统尖叫，“钥匙在激活你体内的蛊毒！“
灼棠猛地将钥匙掷出窗外。青光消失的瞬间，她呕出一大口黑血，隐约可见血中有金色虫卵蠕动。房门就在这时被推开，苍桀端着药碗站在逆光里，神色晦暗不明。
“爱妃又做噩梦了？“
灼棠慌忙用袖子擦去唇边血迹，却被他擒住手腕。苍桀盯着她手臂上尚未消退的金纹，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十年前祭坛上那个女孩，果然是你。“
灼棠心跳如鼓。她不知苍桀知道多少，只能强装镇定：“陛下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苍桀忽然笑了。他松开手，从怀中取出另半枚青铜钥匙：“那爱妃可认得这个？“
两枚钥匙在月光下同时泛起微光。灼棠体内的蛊毒突然暴动，她痛苦地蜷缩起来，耳边却听见苍桀恶魔般的低语：
“前朝皇陵里藏着克制蛊毒的药引，但需要身负金纹之人开启。“他抚摸着灼棠汗湿的发，“爱妃若想活命，三日后随朕去趟皇陵如何？“
殿外传来打更声，已是四更天。灼棠在剧痛中恍惚看见，苍桀腰间不知何时多了把青蚨剑，剑穗上挂着的如意结与昭雪的一模一样...
“陛下想要什么？“
灼棠强忍经脉中翻涌的剧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青铜钥匙在苍桀手中泛着幽光，那光芒与她臂上金纹相互呼应，像两条毒蛇彼此吐信。
苍桀忽然用剑尖挑起她的下巴。青蚨剑冰冷的触感让灼棠浑身一颤——这把剑的弧度、重量，甚至剑柄上那道划痕，都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爱妃这副表情...“苍桀俯身，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笼罩下来，“像是见了鬼。“
灼棠瞳孔骤缩。十年前悬崖边的最后一瞥，师兄转身时腰间的剑穗也是这样翻飞。她突然抓住苍桀的衣襟，指尖触到他锁骨处一道陈年伤疤——那是合欢宗剑法第七式才能造成的菱形伤口。
“师...“
“嘘。“苍桀的拇指按上她开裂的唇角，“朕的耐心有限。“
窗外传来夜枭啼叫，三长两短。灼棠听出这是合欢宗的暗号，但苍桀似乎毫无察觉。她借着调整姿势的动作，将染血的帕子悄悄塞到榻边——那里有昭雪白日留下的字条：“子时，东南角门“。
“妾身可以带陛下去皇陵。“她突然放软声调，手臂金纹随着呼吸明灭，“但陛下得先告诉妾身，这把青蚨剑从何而来？“
苍桀低笑，剑尖顺着她脖颈下滑，挑开素白中衣的系带。锁骨下方，一个青铜钥匙形状的烙印赫然显现。灼棠自己都未曾发现这个印记，此刻被剑尖一碰，竟泛起钻心刺痛。
“十年前祭坛血阵，需要两把钥匙和一对童男女。“苍桀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你师兄带着你逃了，血阵未成...“
灼棠脑中轰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青铜祭坛上的符咒、师兄背着她跳崖时呼啸的风声、还有...悬崖下方接应他们的玄衣少年。那少年转身时，腰间玉佩与如今苍桀佩戴的一模一样！
“是你！“她猛地挣扎起身，“当年在崖下...“
剧痛突然席卷全身。蛊毒发作得毫无征兆，灼棠蜷缩着呕出大口黑血，血中金虫蠕动。苍桀眼神一变，迅速割开自己手腕，将鲜血滴入她口中。灼棠拼命挣扎，却被他扣住后颈强行喂血。
“吞下去。“他声音里带着奇异的焦灼，“除非你想现在就死。“
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灼棠惊觉这血中竟混着解药成分。小系统在意识海里尖叫：“宿主！他在用血养蛊！这样蛊虫会...“
灼棠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苍桀的眼神变得复杂。原来这些日子他夜夜前来，是以自身为引，将蛊毒慢慢过渡到自己体内！
“为什么...“她嘶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