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陵是什么地方?
阳陵是皇家陵墓,是汉景帝刘启及其皇后王娡同茔异穴的合葬陵园,也就是说,陵墓里埋葬的是汉武帝刘彻的父皇和母后。
千百年以后,盗墓贼发现这个秘密,阳陵城内有密集的汉代建筑遗址、官署区、民居区和区,有铸造钱币的遗址,共出土各类文物达一万余件,有大量筒瓦、五棱水管等建筑材料,有盆、罐等陶制生活用具,有铜、铁质铠甲片,铜簇、铁簇等武器装备,有数十个用陶井圈箍起来的水井,还发现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浴池……
司马迁笑了笑,手抚光溜溜的下巴:“后生可畏啊。”
华歌不解的问:“哪位后生?”
“正是这位王䜣。”
“他,何以见得?”
“此人临死不屈,随机应变。”
“他不是求饶了么?”
“非也,此一时,彼一时。”
“当然,蝼蚁尚且偷生呢。”
司马迁眯起眼睛,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王䜣此人,善于雄辩,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只言片语就化险为易。”
华歌随口一句:“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么,你怎么知道?”司马迁回头,瞪起一双浑浊的冬瓜眼,紧盯着面前这位俊俏的青年武者,颇有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感觉不像,不禁暗暗称奇。
“晚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华歌尴尬一笑。
“不然,不然,你说的非常正确。”司马迁认真谨慎:“这个王䜣,将来必成大器,实属大器晚成矣。”
华歌没必要给老学究绕下去,想岔开话题:“或许,经此磨难,苦尽甘来,将来官运通享,升官发财也未可知。”
司马迁是真点头赞同:“王䜣前途未可量也,依老朽看来,此人实属栋梁之才,将来必然官拜丞相之职。”
这个王䜣,以后能当丞相……无论是不是笑话,华歌微笑点头赞许,举杯敬酒,司马迁回礼举杯,二人继续对饮,铁武一言不发,喝着闷酒。
此时,在十里百里之外的一间黑屋,气氛紧张得要命……
阳陵大侠朱山,江湖上老狐狸山叔,此时面目狰狞,田氏兄弟跪拜在地,吓得浑身发抖,稍微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死无藏身之地!
山叔咬牙大骂:“你这两头蠢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田春秋和田千秋磕头认罪,不敢多说一句。
“早就应该收拾这小子,怎么拖延到今天?”
田千秋苦着脸,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山叔,我,我也是没办法呀。”
山叔目光阴冷:“当初,在药铺里,下点药,随便弄死他,岂不省事?”
“是啊,我几次下手,可硬是搞不死他。”
“田春秋!”山叔满脸杀气。
“小人在。”田春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当初,你不是骗他上山吗,随手一把,推进蛇窝就行了。”
“是啊,说来也怪,那些毒蛇,五毒俱全,却硬是咬不死他,真是邪门儿!”
“邪门?”山叔阴冷一笑:“我看,你们就是蠢猪,跟你那死鬼父亲一样蠢!”
“算了,别跟他们废话,”江充有点不耐烦,恨不得一脚一个,踢死这哥俩儿,他想了想,问山叔:“你有甚么办法?”
“江大人,”山叔眼光阴冷:“看来,还是要对这个小白脸,下手。”
“有道理,干掉他。”
荣云堂的生意很好,卫少儿和陈掌赚得盆满钵满,数钱数得手软。
今日,来了一位稀客,正是大名鼎鼎的阳陵大侠:山叔。
没有半点戾气和杀气,和蔼可亲,很礼貌的与陈掌寒暄,卫少儿吃饭去了,陈掌和几位伙计各自忙活,秩序井然。
山叔手提一个油光闪亮的木箱,小心翼翼放在案台上,双手一拱:“请过目。”
陈掌不认识山叔,却识货,箱子是名贵的紫檀木制成,就问:“这是甚么货品?”
“古铜镜一面。”山叔边说边打开箱子,捧出一面古色古香的青铜镜。
“哦,我看看。”陈掌是古董界的行家,手脚麻利的摆弄着,仔细端详片刻,便可粗略诂价,试问:“好的,您是当,还是卖?”
“我不当也不卖,寄存在这里,如何?”
“不好意思,请收回。”陈掌觉得这笔生意没搞头,收起铜镜要退给山叔。
“掌柜的,我是有急事,要去霸陵一趟,带着不方便。”
“不收,小本生意,不赊不欠。”
“我出钱,掌柜的报个价吧。”
“寄存多久?”
“七日。”
“三七二十一,总共二十一两纹银。”
“这么贵?”
“那请自便。”陈掌做生意有三样法宝:稳、准、狠,屡试不爽。
“这个,”山叔犹豫片刻,还是掏出银子,却按住陈掌伸过来的手:“掌柜的,如果有人愿意买,我也可以卖了。”
“就这?”陈掌又重新看了看这面铜镜,感觉没什么稀奇。
山叔慎重其事的说:“掌柜的,这是我家祖传宝物。”
陈掌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问:“报价多少?”
“纹银三千两。”
“甚么,就你这破镜?”
“掌柜的,切莫小看这面铜镜,瞧瞧,色泽如金似玉,不吸水,是百年老作坊的真品,匠心传承。
“客官啊,你还是拿回去罢。”
“先莫急,”山叔从紫檀箱子内捧出一大堆雪花花的银子,一个一个摆在案头,和颜悦色:“掌柜的,麻烦了,愿买则买,不买则罢,寄存费二十一两,请收好。”
“嗯……”陈掌的表情等于默认了。
“七日之后,我来取货,就此别过。”
“客官慢走。”陈掌目送山叔出门,暗自得意,他的算盘打得贼精,只是寄存七日,不需要花本钱一分,即可赚二十一两银子,无本万利,何乐而不为?等会儿,可以在卫少儿面前炫耀炫耀了。
第二天午后,来了一对鲜衣盛装的小夫妻,男人满身花锦,气宇不凡,言语傲慢,女人是乖乖女,小鸟依人,聆听指点,如何辨别古董的真伪。
琳琅满目之间,乖乖女一眼看上这面铜镜,叫伙计拿过来,好奇的把玩儿,爱不释手。
锦衣男问伙计:“这个,多少钱?”
陈掌不等伙计开口,上前答复:“六千两纹银。”他可不是吃素的,生意场上无往不利。
“六千两?”锦衣男刚准备掏腰包,闻言就像猫儿被踩了尾巴一样叫起来。
“一分不少。”
“这,就这破铜镜?也值六千两!”
“那,客官以为值多少?”
“顶多一百两。”锦衣男一脸讪笑。
“不卖,客官,请自便。”陈掌不由分说,收回铜镜,懒得理会他们,买不买无所谓,反正二十一两白银赚到手了。
谁知,第二天,这对小夫妻又来了,口气软了一点,稍微让了一点价,二百两,三百两也行,陈掌不为所动,男女悻然离去。
第三天,第四三,照样来讨价还价,五百两,八百两,一千两,陈掌酒糟鼻子朝天,嘴巴咬得紧紧的,六千两银子,分文不少。他们越是来看,陈掌越是偷着乐,心想:我是吃定你了。
第五天,第六天,小夫妻还来讨价还价,二千两,三千两,陈掌更有底气,六千两,绝不还价。
锦衣男傲慢的架子不得不放下了,最终乖乖掏银子,这时,旁边的乖乖女沉不住气了,嚷嚷:“你不是说,这破铜烂铁的,若不是有司马相如的真迹,你看都懒得看吗?”
一听这话,锦衣男恨不得捂住乖乖女的乌鸦嘴!
可惜晚了,陈掌早已听见,不禁呯然心动!
司马相如……陈掌何等精明,岂能不知这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当年,司马相如与卓文君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不顾父母反对,不顾世俗偏见,携手私奔的故事,传为佳话,成就了两个名词:一见钟情和私奔。
陈掌赶紧看铜镜,发现背面雕刻“上林赋”三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细若蚊足,勾画寥寥,很容易被忽视,如果真的是司马相如大手笔,这面铜镜可就值钱了!
并非仅是陈掌心跳加速,锦衣男也心跳加速,面有难色,掏了掏腰包,不到三百两银子,这怎么行呢?陈掌一把按住铜镜,一字一句的说:“六千两算是少的,客官,不买就算了,悉听尊便。”
“谁说的?买,我买!”
“银子呢?”
“呃,这样吧,我先出订金三百两,其余的,明天送来。”
“不,我不卖。”
“哎,价钱已经谈好了,岂能反悔?偌大的店铺,还讲不讲诚信了?”
“讲,货直价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陈掌底气十足。
“掌柜的,你先拿着,”锦衣男一股脑儿塞过来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先收下,其余的,我明天上午准时送到,分毫不差,如何?”
钱的诱惑,君子小人,童叟无欺,陈掌也不例外,心想:银子收下了,不怕你不来,要不然,订金肯定是不退的,又可以纯赚三百两!
锦衣男表神缓和些许,想了想又说:“订金收了,写个收据。”
“稍等片刻。”陈掌提笔一挥而就,递给锦衣男。
傍晚时分,华歌回来了,陈掌喜滋滋的炫耀着,卫少儿听也一个劲儿的夸奖。
莫名其妙,华歌看不懂小篆体字,不放心的问:“要不要,找个名家鉴定鉴定?”
陈掌一笑:“名家在此,别说六千两,六万两银子也有人买,抢着买,信不信?那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已故多年,这成了孤品,身价暴涨,还鉴定甚么?”
卫少儿说:“还是找人看看,你看,石德如何?”
“石德先生老矣,辅导太子读书,太子太傅任重道远。”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还未请石德老夫子,山叔风尘仆仆赶来,要取回铜镜,陈掌赶紧上前周旋,山叔废话不多:铜镜只是寄存而已,货是我的,要么我拿走,要么你买下,分文不少。
确实,有言在先,原价三千两,仅仅寄存费就是二十一两银子。
卫少儿尚在迟疑,陈掌一咬牙,一跺脚,拍板买下这面铜镜,三千两银子,整箱子白花花的纹银,灿烂耀眼,山叔雷厉风行,雇了一辆马车,搬运走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陈掌沾沾自喜,这次可要赚一笔,明日放出消息举行拍卖,至少卖他个六万两!
然而,第二天上午,下订金的男女,根本就没有来。
山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掌坐在门口,心里七上八下,手捧着铜镜横看竖看,除了难懂的上林赋词字,实在看不出有何奥妙,他满腹狐疑,迎面却撞上卫少儿射来冰冷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对劲吧,是不是被骗了?
很有可能,卫少儿反应更快,气呼呼地一脚踢来,明晃晃的铜镜被踢翻了,落在青石板上,摔得叮叮咣咣响,摔坏了么,谁知是圆是缺?
华歌明白,这不是铜镜买卖,这是一种挑衅,山叔可能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