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倏地向沈蔚跑去,近身便趴在他脚下,抱着沈蔚的腿,哭的肝肠寸断,还不忘为自己申冤。
“爹爹可要为女儿做主,嬷嬷竟这般污蔑女儿,让女儿往后如何自处,还不如死了了事。”沈卿哭的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沈蔚冷哼一声,看了看余嬷嬷,余嬷嬷气的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沈卿复又看向余嬷嬷,坚定道:“不若嬷嬷将那个外男找来与我当面对质一番,女子名声岂能这般被污蔑。”
她笃定秦琴不敢说出萧凛,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秦琴确实不敢轻易惹怒萧凛,只令柳家好好管教没有分寸的外孙女。
若是沈柳氏在家,柳老夫人并不会越俎代庖上门训斥外孙女,毕竟人家有父母。
糊涂的柳老夫人不想失了颜面,便让贴身嬷嬷来带几句话。
哪知这嬷嬷拿着鸡毛当令箭,来了便自觉高人一等,想拿捏住父女俩,结果一个没拿捏住,还惹得下不来台。
沈卿跪在地上,转头凝望着余嬷嬷,啜泣道:“嬷嬷若是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我便去官府告你污蔑我的名声,看你如何办。”
若是沈卿去告她,柳家不一定会为她出头,真出了事,她第一个被抛弃。
余嬷嬷脸色变了几变,缓和了语气:“你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哭成这样,不过是最近大小姐的事惹得家中不安宁,老夫人惦记外孙女,才让老奴过来看看表小姐你嘛。”
“既如此,那便麻烦嬷嬷了,还是多训戒下大表姐,毕竟柳家还有四个未出嫁的姑娘。”
柳家手伸太长了,也是沈卿不想跟他们计较,收拾了沈柳氏再说。
余嬷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卿站起身,掸了掸灰。
“还有,明日是静香郡主的及笄宴,人家荣王府递了帖子,我也不好推辞,所以还望往后莫又来给我加些莫须有的罪名。”
余嬷嬷虽心里憋屈,却也不敢再胡乱插言,站起身看了眼淡定喝茶的沈蔚,规矩道:“既如此,老奴会把话带到的。”
说完,甩了下手中帕子便走了。
眼见着余嬷嬷走的远了,沈卿才哀叹一声,揉了揉手腕。
沈蔚垂着眸子,淡淡道:“虽不反对你出门,但该避着的还是避着,免得惹麻烦,难搞。”
沈卿移步坐在沈蔚下手:“当时不知秦家小姐在,以后女儿会多加避让。”
“虽不想让你卑躬屈膝,可是武王府我们惹不起,该退便退,如若能寻个与武王府不分伯仲的人,也可……”
沈蔚向来喜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非利于他的,就像他既想沈卿攀附权贵,又放不下面子说。
父女俩又静默坐了一会:“若是能攀上宴亲王,也是好事一桩,你莫要错失良机。”
沈卿突然抬眸看去:“父亲想卖女儿?”
沈蔚心虚地闪了一下眼神:“为父并未有此意,只是作为王爷,三妻四妾很正常,珠玉阁发生的事,往后莫要再发生。”
“女儿明白了,父亲若无事,女儿便先下去了。”
沈卿沉着脸对沈蔚福身行礼。
出了花厅,她心中那股气再也憋不住,长长舒了口气。
沈蔚便是让她避让,挨打受气,莫要还手,还让她攀附萧凛。
若非萧凛如今心还在她这边,那日怕是挨的不止一鞭子。
想起鞭子,后背的伤势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蹙眉凝思,如何破这一局,莫非只能委身萧凛?
“小姐,真是气煞我也,柳家一家子怎的这般寡廉鲜耻。”
沈卿垂眸往外走,心思早已飘远,嘴上还不忘安抚栀子:“正如父亲所言,如今我威远侯府没有与他们抗争的底牌,亦无靠山……”
所以别人当着她父亲的面,如此训斥她,她都无法反抗,只能承受。
若是为着这些屈辱便对萧凛阿谀奉承,那以后便会一直被他拿捏,在他面前永远低一头……
沈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威远侯府表面依旧一派欣欣向荣,可是如今门厅落寞,朝中更是无人问津。
丧礼那日除了萧凛,其他来的多是四五品的官员以及家眷。
高官显贵反倒无人来,周家也是因着退婚才让周子易跑了一趟。
如今萧凛为了她鞭笞了秦琴,更是将武王府得罪了。
柳家背靠武王府多年,会来训斥她,也是早就预料到的。
静香的及笄礼就在明日,礼物便是那日选的一支水色很好的玉簪。
虽她自己没拿,萧凛还是让九思给送了过来。
“去绣房看看,上次吩咐做的纱衫可缝制好了?”沈卿走到二门处突然转身往外走。
离二门不远处便是绣房,房中坐了几位绣娘在赶制袍服。
正当中挂着一件素白广袖低领纱衫,在微风中轻舞。
外面用稍微颜色差异的绣线,绣了一株株海棠花,若隐若现的泛着鳞光,若是不仔细看,确然分辨不出来。
看着这件她精心描摹出来的纱衫制成成品竟如此好看,不由心中激荡万分。
栀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小姐,当日你画出来时还不觉得,如今再看成品,竟是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惊艳。”
沈卿垂眸笑了下:“既然制好了,便一道拿回去吧!”
听了沈卿的吩咐,几个绣娘放下手中事宜,连忙上前合力如下纱衫叠好放在托盘上,才递给栀子。
回到院中,沈卿挥退了丫鬟,便将陈姑姑递给她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用玄铁打造的,看起来很古朴,上面雕刻虎头。
打开里面只有半块青铜打造的伏虎动作,上面刻有字。
沈卿脸色煞白地将东西放了回去,这上面写的是一对,还有半块在当今圣上手里。
这般推测,便不难猜出这是何物了。
可是为何会在她娘手里?
她血亲外公到底是何许人也?
她颤抖着将东西放进盒子,放在贴身之处,再不敢拿出来。
萧凛蹲在威远侯府墙头半晌,才看到沈卿的院中熄了灯。
他有些烦躁的啧啧两声,如他这般不会哄姑娘开心的男人也是没谁了,活该蹲在此处喂蚊子。
九思蹲在下面大气也不敢出。
第二日一大早,沈卿便起了身。
栀子与清沫一起为她穿那件纱衫。
沈卿肌肤白皙柔嫩,穿着素白色纱衫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雅致恬淡。
她头上带着一只淡青色簪子,随意挽了个发髻在耳旁。
收拾妥当后,她去了一趟慈恩堂,与沈蔚招呼了一声,才准备出门。
沈蔚除了让她忍让,也没别的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