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听雪院内只余几盏昏黄的灯烛摇曳。云珩踏着月色归来,衣袍上还沾着秋夜的寒露。苏颜正坐在窗边绣着小儿的肚兜,听见脚步声抬头,见他神色凝重,便知朝中必有变故。
“夫君回来了。”她放下针线,起身为他解下披风,“可要用些宵夜?”
云珩摇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阿颜,有要事需与你商议。”
苏颜见他眉宇间压着沉色,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丫鬟退下,只留墨竹守在门外。待屋内只剩二人,云珩才缓缓开口:“父王今日在书房震怒,荣王一派又上奏弹劾,污蔑父王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苏颜眸光微冷:“他们倒是迫不及待。”
云珩冷笑:“荣王自恃有文臣支持,近来愈发猖狂。父王已决定反击,但需确凿证据。”他顿了顿,看向苏颜,“荣王两个月前从江南带回数名舞姬,据说耗费巨资,而江南近年水患频发,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两却去向不明……父王怀疑,荣王借机贪墨。”
苏颜瞬间了然:“所以,我们要去江南查证?”
云珩点头:“父王命我们以游玩之名南下,暗中查访荣王贪污的证据。”他语气微沉,“此行或有风险,阿颜,你若不愿……”
苏颜轻轻打断他:“夫君何出此言?夫妻一体,荣王若真贪赃枉法,便是祸国殃民,我们岂能坐视?”她唇角微扬,眼中却坚定如霜,“况且,父王既将此重任交予你,便是信任,我自当与你同行。”
云珩心头一热,握紧她的手,低声道:“只是昱儿尚不满一岁,这一去,少则一月,多则数月……”
提及云昱,苏颜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但很快压下:“昱儿有李妈妈和墨竹照料,不会有事。况且,我们早去早回便是。”
云珩凝视她片刻,终是低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阿颜,多谢你。”
苏颜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夫君不必如此,你我本就是一体。”
翌日清晨,听雪院忙碌起来。
苏颜亲自收拾行装,又细细叮嘱李妈妈和墨竹照料云昱的诸多事宜。
“昱儿每日的羊乳需温热,不可太烫,也不可凉了。”她将一叠写满注意事项的纸递给李妈妈,“若他夜里哭闹,便让乳母抱他走走,莫要急着喂食,免得积食。”
李妈妈连连点头:“夫人放心,老奴定会仔细照料小公子。”
墨竹也红着眼眶道:“夫人,您和四公子千万保重,早日回来。”
苏颜勉强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好好照顾昱儿,也照顾好自己。”
云珩站在院门外,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微涩。他走上前,低声道:“阿颜,该启程了。”
苏颜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云昱,才转身随云珩离开。
马车缓缓驶出王府,苏颜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儿子,心中酸涩难言。云珩见状,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阿颜,别哭。”
苏颜靠在他胸前,闷声道:“昱儿还那么小,我……”
云珩抚着她的发,柔声安慰:“我们尽快查清,早日回来。昱儿有李妈妈照顾,不会有事。”
苏颜闭了闭眼,点头:“嗯。”
云珩低头看她,指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郑重道:“我答应你,此行一定速战速决,绝不拖延。”
苏颜抬眸看他,见他神色认真,心中一暖,轻声道:“好,我们一起。”
马车外,秋风萧瑟,卷起落叶纷飞。而车内,夫妻二人十指相扣,彼此依偎,在这暗流汹涌的夺嫡之争中,成为对方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