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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余晖与初光(1 / 1)

关于人类的长生,禾蕖认为,只要有一具永远不会腐朽的身躯,就能够永远存活于时间的长河,直到人类文明湮灭的那一天。但肉身所带来的感官感受,她却无法复制。

初入世事,禾蕖的导师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完成她自己所研究的长生理论。但目前世上还没有人以这种方式长生过,所以没有人会愿意配合她完成实验,她很苦恼,如果没有人愿意配合她的话,禾蕖将证明不了她自己的理论。

直至那次意外,她发现了平行时空的人类,那片被云流浸染的湖水,使她看到了平行世界的入口。

起初她只是觉得对方有趣,但后来发生的意外,却让禾蕖有了自己的私心,她决定为了自己的理论而利用了他的灵魂。于是她选择了不去救那个叫慕筝的少年,并以穿越未来文明的谎言,将他心甘情愿作为自己的实验对象。

禾蕖初见到慕筝的时候,那澄澈的湖面从此不再风平浪静。当她第一次与平行世界生命交流碰撞的时候,她好似翻开了尘封已久的往日,于慕筝而言,往日便是隔着万年的距离在痴痴地眺望着远方。

自从那日从云螭的断月桥回来之后,禾蕖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潮汐宫殿,她重新见到了自己的导师。当她把那份来之不易的实验结果交到导师的手上时,那一刻心中汹涌的,就只有满满的成就感了。

可她的老师并没有将结果试图交于潮汐宫殿内临川国女皇的手中。

禾蕖对于老师的做法始终难以费解。

“老师,我已经成功了,这证明了我的理论能够造福临川国三族的各个军队,这甚至能够使人类的文明传承不息。”

可禾蕖的老师却这样回答她:“我们不能强迫每一个人永垂不朽地为国家服务。”

禾蕖反驳道:“这不是强迫!是自愿,白龙的力量已经枯竭了,我相信临川的子民会愿意牺牲自己的肉体。”

导师说:“人类死亡后的灵魂应该被解放到新世界去,而不是被囚禁于冰冷的躯壳里。”

禾蕖猛地回想起当初做实验的时候,无人愿意配合她的场景。原来在这个世界的人,是没有人会想要长生的。

禾蕖依旧不解:“可是……我不明白,您当初让我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起初只是希望你能更多的了解人们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我没想过你会成功。”

禾蕖点点头,对老师的一番话理解透彻了些。

“可是,云流随着白龙的死亡,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

“你不用担心,既然我们早就知道白龙会死亡,我们就会提前找好新的能量来代替。”

“那……还是囚禁新的物种吗?”禾蕖有些担忧。

说到这,老师接下来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你不用管,有些事情看似残忍,那是你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禾蕖的神色有些复杂,不再追问下去。

“我知道了,老师。”

“禾蕖,以后少些和珞玦来往吧,他虽然是族长,却也帮不了你什么。”

禾蕖摆摆手:“不,我不是想让珞玦帮我,我只是……”

老师见禾蕖的神情不太一样,似乎懂了些什么。

导师的表情日有所思,“总之……你先回风俞去吧,那里安静的很,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珞玦不忙的话,会来看你的。”说着,他上前拍了拍禾蕖的肩。

“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可怕,出了什么事情,族长们还有国师会解决。”

但是,禾蕖有时也不禁会思索起来,也许在这个实验当中,就在两个平行世界的人都无法去到对方的世界当中去时,而却仅仅隔着虚幻的影子交流,再以灵魂的形式来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来,何尝不是一种比“长生”更珍贵的宝藏呢?

回到风俞,她又能做些什么呢?继续埋头苦心研究吗?还是听珞玦说的,四处周游去看看这个世界呢?

她终究回到了风俞,那段时间里,她不断思考着那个时候与珞玦一块去往云螭时的那段对话。很久,直到冬天快要降临,直到寒风把湛青林的叶子吹落了许多。

那一刻,她还是决定再次去往断月桥,她知道,珞玦和慕筝都在那里。

在慕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常常会想,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仅仅只是拖着一副钢铁的身躯,苟活在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直到他遇见禾蕖,青鸢,还有珞玦,听到了白龙悲惨的故事时,他的心里悲痛万分,扯断铁链解脱白龙的那一刻,他握起自己手中的这支画笔,他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不相信人命天注定,因为命运的形成是每个世人相连在一起的轨迹,缺一不可。这种神奇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古往今来的漫漫长河,也超越了两个遥远世界之间的距离。

看着白龙挣脱束缚,用着祂们最后的力气破土而出之时,白龙终于见到了两百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余晖,那橘色的日光落在他们身上徘徊着,仿佛也在迎接着这些神明的“重生”。迷宫一点点崩塌成废墟,白龙在碎石废墟之上陪伴着余晖消失,还有慕筝与青鸢和珞玦三人。

天边与黑暗融合,进入漫漫星夜,他们等待着初光降临。待到那时,祂们也将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珞玦告诉慕筝,她一定会来,那个被称为“赫利提斯”一般的人。

慕筝心想,她来的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禾蕖来时,已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了,她的神情凝重了许多,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多出了很多心事。

白龙一见到禾蕖,就像发了疯一样攻击她,白龙似乎说不了话。

珞玦见状赶紧上前护住,但无奈白龙还是撞伤了禾蕖,珞玦上前扶着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禾蕖摸了摸受伤的胳膊,没有理会,似乎甘愿承受着这些。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后把戴在手上的手套脱下。慕筝看见,那是一双粗糙又布满伤痕和茧的手。

“身为命定之子,我每一刻都在努力着,当他们说我像那位救世主,还会把我唤成他的名字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努力是有成果的。”她的金发被晚风吹的缭乱,也挡不住那双疲惫不堪的金色双瞳,她似乎不再像之前看过的那样自由。

“我看见白龙,我也会心存怜悯了,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慕筝说:“原来你早就知道白龙的事情。”

“可善良于我们而言却是致命的。”

慕筝从她的话语之间,甚至听到了恐惧。

禾蕖放下双手,继续说道:“慕筝,你可能不知道,珞玦就算是潮汐族的族长,他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命定之子终归是被人挑选的最优秀的傀儡,这个国家有很多我们没法对抗的势力,你所见到的不过是一隅。”

她顿了顿,眼光微微望向一旁的白龙,说:“白龙的囚禁到了如今不过是一件小事……于长玄序的那些人而言,就算目标力量再微弱,也会想办法将祂们榨干。”

“你那么聪明,就算不靠着白龙的力量,你也可以造就三族的辉煌,又何必去折磨神族呢?”

“珞玦说的对,我是个书呆子,我也不聪明。”禾蕖朝珞玦的方向望去,对他说道:“让你失望了。”

珞玦却对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没有哦,如果你不带我去断月桥,我永远找不到白龙。”

他上前拿出手帕擦了擦禾蕖脸上的伤,说:“有些事情我觉得需要你亲手由来见证了结。”

禾蕖先是点了点头,但反应过来,忽然觉得珞玦说这句话似乎有什么言外之意。

珞玦用手搭在了禾蕖有些冰凉的手背上,语气有些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有慕筝在,白龙……祂们会回到神族的。”

慕筝对着禾蕖投来一个自信的目光,他握紧着手中的画笔。

“等到初光降临,我会把白龙都送往他们自己的世界。”

这个夜晚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长的是慕筝内心的煎熬,短的是白龙与青鸢的时光。

当地平线随着初光拂晓,象征着新生的晨光涂满在废墟之上时,慕筝拿出画笔,在初光的照耀之下,在空中用金色的线条栩栩如生地描绘出白龙的模样。

祂们随着画中的光芒消逝,仿佛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一般。

奇怪的是,青鸢竟然也跟着白龙一块消逝,她趴在白龙的身边,轻柔的手抚摸着白龙,她的眼神总是若有所思,如同一旁初冬树上寥寥无几飘落的枯叶一般,诉说着她短暂的一生。而慕筝却仍未知她的一二。

白龙的画像被收入慕筝手中画册里,那是笔盒里的画册,珞玦说过,这盒子什么东西都能缩小放进去。

在画册第一页之中,慕筝还在白龙的身边画下了青鸢模糊的剪影。

慕筝转头对禾蕖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那片湖吗?”

禾蕖点点头说:“我当然记得。”

“我想回去看看,在哪里画一幅画。”

禾蕖与珞玦对视了一会,二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决定独自一人前往。

“好吧。”禾蕖点点头。

见他们要离开了,慕筝的脑子里却忽然嗡嗡作响,他身体微微上前叫住禾蕖:

“等等……”

禾蕖微微回头疑惑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却听得慕筝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会很快回来找你的。”

禾蕖微笑着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去。

慕筝与禾蕖相视而笑,和珞玦离开了这片废墟,可慕筝的眼神却滞留在她的背影上,仿佛恋恋不舍。

慕筝一个人在那待了很久才离开,阳光越来越刺眼,他找到了那片久违的绒海。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实实地见到这片绒海,以往隔着湖面幻想着这片金色的绒草,如今随着冬天的到来已逐渐枯萎。但他知道,春天的时候,绒花依然会再次盛放。

他走近湖边的那个小木屋,看着木门上面点点青苔,他仿佛闻见了一股潮湿木头的腐烂气味,他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里面除了一台布满灰尘和蛛丝的老旧桌子,其他空无一物。

慕筝有些好奇,原来这座房子已经放在这里那么久了吗?回想起来竟有些细思极恐。

慕筝走过去,坐上了桌子旁又硬又冰冷的椅子,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他的眼睛望向前方敞开的木门,冬日的北风吹进来,掠过他的耳边不断发出尖锐的声音。

慕筝拿起画册准备重新画一副《绒海之梦》,可他拿起画笔却不知从何下手了,他叹了口气,喃喃道:“早知道,还是让禾蕖来一下好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马上摇摇头:“诶……不行不行,万一她知道我暗恋她怎么办?”

他坐着发呆了很久,一笔未动。

他噗地一下起身,决定不画了,慕筝缓慢将画笔收起,背着起来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的脑中却在一瞬间突然煞白,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失去了意识,身体重重跌倒在脆弱的地板,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

这声音震惊起了木屋上停留着的几只三色鸟,鸟儿们受到惊吓扑棱起翅膀。

“救救我……”

慕筝呼喊的余音也随着三色鸟的惊慌失措飞走,一起消失不见。

绒草被冬日的寒风继续吹着,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地静谧无声。过了几天,湖水慢慢冻结,下起了鹅毛大雪。

三色鸟躲进木屋避雪,它们有的停在桌案上,有的停在慕筝的躯体之上。有一只鸟儿啄啄慕筝的头发,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又开始啄啄他的手。

凛冽的风雪不断吹进木屋,三色鸟们不再停留在桌子上,开始几只抱成一团,缩在木屋的角落依偎取暖。

就在此时,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穿着白色斗篷戴着兜帽的人正在接近,她的靴子踩进厚厚的雪地,发出轻微的嘎吱响,正慢慢靠近木屋。

少女放下兜帽,一头金色的头发格外引人注目。她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拂去了慕筝身上覆盖的雪。

她看到,那双紧闭的双眼,一动不动,就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一般。

禾蕖轻轻摇晃着慕筝的身体,呼喊着:“慕筝,快醒醒!快醒醒呀!”

站在少女身后的珞玦也上前蹲下竟开始不断扇着慕筝的耳光,嘴里不断喊道:

“快起来呀!慕兄,禾蕖来看你了。”

“禾蕖!?”

慕筝听到禾蕖二字,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霎时间吓了二人一大跳。

珞玦上前揪住慕筝的耳朵,愤愤道:“你不是来画画的吗?你的画呢?你这懒鬼居然跑到这里来睡了这么多天的觉。”

慕筝可是疼的哇哇叫起来:“哇哇!疼啊疼啊!”

珞玦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说:

“知道疼咯?”

“嘶!对呀,当然知道疼了……”

慕筝此时竟突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才瞬间意识到,只见他转过头一脸欣喜的说:“我……我知道疼啦?我已经成为抵神了?”

珞玦笑着说:“是啊,恭喜你了!”

慕筝站起疲惫的身躯,说道:“可是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抵神的?”

珞玦回答说:“从你给白龙画像的时候,至于你后面你为什么昏倒,可能是因为画像的时候消耗太多能量吧。”

慕筝不可思议道:“画像居然会消耗那么多能量!?”

“是啊,你可要小心咯……”

慕筝说:“那都过了几天了,你们怎么来找我?”

一旁的禾蕖笑盈盈地说:“不是都说,艺术家要创作好作品,最快也要好几天才能完成吗……可如今,我们是看风雪太大了所以有些不放心。”

慕筝一时顿住,说:“啊……是这样啊。”

珞玦冷的哆哆嗦嗦,上前用冰冷的手拉了拉二人的衣服,说道:“风雪太大了,我们赶快离开吧。”

他们离开了这片雪地。可当慕筝走的时候,却在路上回头望了一眼,他的视线因为隔着不断飘落的飞雪,渐渐模糊起来,他缓慢的脚步在雪地停顿了一会儿便马上转头加快脚步。

整个长玄序一到这样的日子便成了银装素裹,这场风雪似乎持续了两周,比以往的冬天更冷了起来。到第三周的时候,三色鸟趁着风雪小些的时候,已经全部离开了。

绒草被风雪吹地沙沙作响,细细的草尾轻轻与雪花碰撞。而小木屋里那张破旧桌子也已经完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雪下的太大了……今年的深冬冷的让这个世界毫无生气,就连那几只往年执着不肯离开的三色鸟也已经不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也许,等到来年春天,冰雪融化,当绒草再次开出金色的绒花时,它们还会再次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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