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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大人会喷火(二)(1 / 1)

正月二十三,朔风如刀,割过龙野城西北校场。

黄尘蔽日,又被凛冽的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数百名赤牙铁骑,身披锗红重甲,如同烈火浇筑的铁像,分作两阵,于校场两端森然肃立。空气仿佛凝固的铁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膛。

骑士们筋肉虬结,紧握着丈余长的白蜡木杆,杆头涂抹的白色蜡油在昏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腰间悬挂的木制长刀虽未开锋,其形制却与战场上饮血的凶器一般无二。两翼的马弓手,玄铁长弓已引满如月,箭囊中白蜡箭头的羽箭密密匝匝。身下的战马,披覆着简易的护甲,口鼻喷吐着灼热的白色气柱,如同压抑着的地底熔岩。它们静立如磐石,唯有绷紧的肌腱和偶尔刨地的铁蹄,泄露着那即将喷薄而出的、踏碎山河的狂暴力量。

指挥塔上,一道身影如山岳峙立。那是赤牙铁骑的统帅,身负“赤龙”威名的大将军,叶云悍。他面沉如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死寂的军阵,不带一丝波澜。

倏地,他手臂扬起,一杆刺目的猩红旗帜,如同被斩落的血刃,自塔楼高处决然掷下!

“呜——嗡——!”

苍凉的号角撕裂了凝固的空气!紧接着,是千百个喉咙迸发出的、汇聚成惊雷般的战吼!以及战马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嘶鸣!

两股赤色的洪流,动了!

从高处俯瞰,那不再是整齐的阵列,而是两股裹挟着毁灭意志、燃烧着铁血之魂的怒潮!他们以血肉为锋矢,以甲胄为壁垒,卷起漫天黄尘,如同焚天的烈焰,朝着对方决死冲锋!大地在无数铁蹄的践踏下呻吟、颤抖!

“举盾——!”中军前锋爆发出震天的咆哮!

一面面巨大的骨盾瞬间竖起!那是取自深海巨兽头骨的遗骸,糅合了秘制的皮革,坚固如渊岳,却又坚韧轻便得不可思议。盾面上流淌着岁月与杀戮留下的幽暗光泽。白蜡木杆被平端如枪,森冷的尖端直指前方!两翼的赤潮骤然散开,玄铁长弓发出令人牙酸的绷响!

“咻咻咻咻——!”

刹那间,箭矢破空之声如同死神的尖啸!白蜡箭头的羽箭虽无锋刃,却带着千钧之力,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白色暴雨,狠狠泼向汹涌而来的敌阵!沉闷的撞击声、甲胄的碎裂声、压抑的痛哼声瞬间交织!

下一刻,两股赤潮轰然对撞!

沉闷如巨木擂鼓的撞击声震耳欲聋!骨盾碎裂!木杆折断!人影在狂暴的冲击中抛飞!前排的骑兵在接触的瞬间便人仰马翻,被后续的狂潮无情碾过!阵型瞬间绞杀在一起!白蜡杆头化作短兵突刺的枪矛,木制长刀在极近的距离内疯狂劈砍、格挡!金木交击的爆响如同骤雨打芭蕉!战马的嘶鸣、战士的怒吼、骨骼的碎裂声、甲叶的摩擦声…所有声音都淹没在扬起的、混着血腥味的滚滚烟尘之中!

风,卷动着尘土与残破的旌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当最后一声兵刃的撞击消逝,如同退潮般分开的两股赤色洪流,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沙场。折断的木杆、碎裂的骨盾、散落的白蜡箭簇、翻倒的简易鞍鞯、以及无数挣扎着爬起或倒卧不起、甲胄沾满尘土的身影。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校场上此起彼伏,如同受伤巨兽的低吼。

指挥塔上,叶云悍如山的身影纹丝未动。他双手撑着冰冷的石质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张饱经风霜、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演练结束的轻松,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如同北境冻土般的阴沉。眼神锐利得能刺穿铁甲,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失望。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叶云庭缓缓走上塔楼,来到兄长身侧。

叶云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掠过下方烟尘未散的狼藉校场,落在兄长紧绷如铁的侧脸上。“怎么,对这群新兵蛋子的初次演练,不甚满意?”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从容,仿佛能抚平沙场的戾气。

叶云悍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响,如同巨石滚过地面:“歪瓜裂枣!阵型散乱,进退失据!想担得起赤牙的名号,还差十万八千里!”他的苛责如同冰冷的铁砂,砸在无形的军规之上。

“我看南昭带的那一队倒有几分意思,”叶云庭视线微移,望向校场边缘。锗红色的身影正策马穿过散乱的士兵,朝着场边两个翘首以盼的少年走去,马背上身姿挺拔,隐有峥嵘。“气势够足,手底下折损也比另一队少的多,这小子初露锋芒,本事不小啊。”

“初露锋芒?”叶云悍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如刀,“为将者,麾下但有折损,便是失职!便是耻辱!一丝一毫的松懈,在真正的沙场上,都需用血来填!”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铁与血的沉重。

叶云庭轻笑摇头,带着几分追忆的调侃:“大哥,你这般严苛,倒让我想起当年演武场上,老爹训斥你的光景了。南昭才将将弱冠,能有此表现,已属不易。”

“叶家的担子,总要有人扛起!”叶云悍眼神深邃,望向远方的天际线,语气复杂,“若非我接过这老爹的担子,你觉得你还能优哉游哉地浪迹天涯,做你的逍遥客?说起来,你前几日归来,见过老爹了?”他话锋一转,提及那位卸任后便深居简出、常年闭关的上一代赤牙统领,叶虓寒。

“嗯,昨日刚跟爹聊来着。”叶云庭颔首,“说过两日要出趟远门。”

“远门?”叶云悍浓眉一挑,带着审视,“刚从南离国那回来,凳子还没坐热乎,又要去哪?”

“这次是真有点远,”叶云庭神色认真了几分,“去煌国。还记得我那柄受损的‘赤鹏’么?”他顿了顿,指尖仿佛划过无形的戟锋,“楚江澈那家伙,费了些周折,替我求来了煌国锻造鬼才杜千秋的‘千秋令’。此去,便是想请那位大师出手,看能否修复此戟。”

赤鹏,通体以米金色的金翅大鹏遗骨雕琢熔铸,乃是已故锻造宗师叶铭的万年之作,其形如鹏鸟展翼欲飞,十余年前在大战中受损,因其材质绝世、工艺登峰,寻常匠人根本无从下手。杜千秋的“千秋令”,是唯一的希望。至于楚江澈暗中透露的、关于“持烛者”在煌国活动的蛛丝马迹,叶云庭并未提及。

“杜千秋?”叶云悍显然也听闻过此人的名号,眉头微皱,“那老家伙的脾气,比他那把烧不化的锤子还硬!锻造技艺倒是能与叶铭宗师比肩一二,可那性子,啧,臭名昭著的倔驴一头!只认他亲手发出的‘千秋令’。楚江澈能弄到这牌子,怕是下了不少功夫。”他深知自己这位弟弟那位好友的本事,但更了解这传闻中的“千秋令”千金难求。

“此去时日恐长,”叶云庭看向兄长,眼中带着托付,“南烛那小子,又要劳烦大哥和大嫂费心了。”

“无妨。”叶云悍摆摆手,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一丝,“那孩子自小失了娘亲,你又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甩手掌柜,还不是你嫂子一手拉扯大的。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精光,“前些日子他们从烽钺山带回来的那只,怪猫,你在观星楼的书阁里,可翻出点眉目了?”

叶云庭神色微凝,低声道:“有些头绪。形似幼狮,却无狮之暴戾,周身气息古老、沉凝,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性。我还特意问了问楚江澈,他也颇感惊讶,不清楚是何等妖兽。”

自那山洞归来,那火红的小兽便成了叶南烛的影子。寸步不离,形影相随,连入睡都要蜷在少年颈边。初时,它对除叶南烛外的任何人皆亮爪炸毛,凶相毕露。这几日许是熟悉了叶家兄弟气息,那股子生人勿近的警惕才稍稍收敛,变得慵懒起来,允许带着熟悉气味的人偶尔抚摸它那身如熔金碎焰般的绒毛,但目光深处,依旧只映着叶南烛一人。

“或许是某种大妖的遗脉”饶是叶云悍见惯风浪,眼底也掠过一丝惊诧,“这小子的运道,倒是有些逆天了。只要无害便好,看来那山洞之中,他所得机缘非同小可。”

“可能是某种大妖杂交后的妖兽,如今尚是幼体,气息内敛,应无几人能识破真身。既然它独独亲近南烛,便让它跟着吧,或许亦是缘法。”叶云庭道。

“说来,”叶云悍目光投向校场边缘,看着那正被火红小兽蹭着手臂的少年,“南烛也已过了十二生辰。日后有何打算?依我看,不如也送去栖凰神木院,与南轩他们一处受教。”

“年纪到了,是该进学了。”叶云庭点头,语气轻松,“此事,大哥安排便是。”

兄弟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校场边缘。那里,叶南昭正与叶南轩交谈,而叶南烛则半蹲着,跟火红的小猫斗智斗勇。阳光穿过尘烟,洒落在那片小小的、充满生机的角落。塔楼上,叶云悍与叶云庭对视一眼,唇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一抹弧度,带着几分玩味与心照不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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