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死难料(1 / 1)

楚蘅见状,忙伸手虚扶了一把,道:“几位女公子不必多礼。”接着目光转向南武,打趣道:“南兄,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多管闲事了?”

南武笑骂道:“去你的,莫要胡说。”

楚蘅哈哈一笑,不再打趣南武,转而看向苏邑昭,道:“几位女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上车吧。”

上了马车,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几人仍觉后怕不已。凌霄和南星亦是面色惨白,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苏韶南逐渐从慌乱中缓过神来。她们此行要去的地方,除了自己与凌霄南星外,照说只有传信的府丁知道。既如此,方才那帮要她命的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尤其那些人还拿着画像作对比,想来是不认识她的。难道说,求府之中,有内奸?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苏邑昭否决了。不,不可能,外祖父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那究竟会是谁呢?苏邑昭心中疑惑重重,却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蘅坐在马车前头,驱策着马车稳步前行。南武则坐在一旁,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以防再有不长眼的人冒出来滋事。

马车内的三人谁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南武在外头轻声说道:“几位女公子,到地方了。”

苏邑昭猛地回神,地方?什么地方?方才惊吓过度,一时忘了说要去哪儿。虽说外头的两人有救命之恩,但也难保对方不是别有用心之辈啊。

想到这里,苏邑昭恨死了自己,都怪自己太过大意,完全忘了保持警惕。

里头的人迟迟未有动静,南武不明所以地看向楚蘅,用嘴型问:“怎么了?”

楚蘅亦是满心疑惑,却只摇了摇头,示意他先等等。

苏邑昭思忖了片刻,终是隔着布帘开了口:“两位公子,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并未提前告知于二位,不知二位将我等带往了何处?”

南武一听,忙解释道:“女公子莫要多心,我们并无恶意。只因见几位女公子神色慌张,又遭人追杀,这才擅自做主,将几位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楚蘅亦是在一旁附和道:“此处乃是我等行商时的一处隐蔽居所,女公子可放心住下。”

苏邑昭稍稍安心了些,却仍警惕地道:“那不知二位公子,打算如何安排?”

楚蘅笑了笑,道:“女公子放心,我等并无他意,只能护几位女公子到此。待风头过了,几位女公子想去何处,我等自当相送。”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晨光微熹,竹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楚蘅指着前方的一座竹屋,道:“几位女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先在此处安顿下来。”

苏邑昭道:“多谢公子。”

楚蘅笑着道:“女公子客气了,我等也是恰逢其会罢了。”

竹屋虽简陋,却也整洁,显然是有人不时打扫的。进屋后,最先适应的是南星,这丫头一放下所剩不多的行装,就开始忙前忙后地点了烛火,使得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堂了许多。凌霄则警惕地在屋里来回穿梭,不时走到门边向外张望。

“女公子,先歇会儿,奴婢就在这儿守着。”南星边说边将手里一形似豆状的烛盏放下,这东西也不知是谁发明的,既防风,照明时间又长,比寻常烛火好用多了。

这一路颠簸,苏邑昭早已是强弩之末。听了南星的话,也不再客气,径直走到席边坐了下来。

凌霄见苏邑昭坐下,这才收回视线,走到她身旁站定,目光仍旧不时地向外瞟去。

苏邑昭看了凌霄一眼,轻声道:“你们也都坐下歇会儿吧。”抬眼环顾四周,总觉得这地方不适合久留。奈何眼下也没有合适的去处,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南星和凌霄闻言,对视了一眼,这才依言在苏邑昭对面坐了下来。只是两人仍旧显得有些紧张,时刻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晨光渐浓,竹林间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凌霄回屋来,说外头的商队都走了。

“这楚公子倒是说话算话啊。”南星一边整理手里的衣裳一边嘟囔了一句。

心里不踏实,睡是肯定的睡不着了的,既如此,不如先填饱肚子,毕竟从昨日到现在,仿佛经历了一辈子似得,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去准备些吃的,得先养足精神才行。”苏邑昭吩咐道。

南星应了一声,立马转身走了出去。凌霄依旧守在门边,目光如炬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苏邑昭也不拦着,她心里也不踏实,那两个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来得太过蹊跷,实在叫人难以放心。

不多久,南星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粥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让苏邑昭不禁感到一阵饥饿。

三人这才围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疲倦的身体这才渐渐暖和了起来。

身子暖了,思绪就容易松懈。

突然,屋外竹林里的鸟鸣声戛然而止,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呛人的烟雾。

苏邑昭心头一惊,下一秒被烟呛到,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凌霄迅速起身,将苏邑昭和南星护在身后,目光凌厉地望向屋外。南星手里还捧着碗,满脸紧张地看向门口。

烟雾越来越浓,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看不清屋外的景象。凌霄忙道:“女公子,快,离开这里!”

三人强忍着咳嗽,拿起手边的东西,掩住口鼻,摸索着往门口走去。好不容易快摸到门边,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传来两个男子的说话声。

“确定在这里?”

“小的亲眼见她们进的竹林,绝对错不了。”

话音未落,便听“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粗暴撞开的瞬间,一阵火光腾地从对方背后燃起,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屋外的人顿时乱作一团。苏邑昭三人趁机冲出门外,只见火光冲天,烟雾弥漫,竹林中一片混乱。

——

申时刚过,燕朝内一片寂静。

突然,几只受惊了的飞鸟扑棱着翅膀,犹如闪电般快速在上空掠过。

蔡安端着茶水,前脚刚迈进门,就听人传信道:“虎贲军来报。”

脚步一顿,蔡安忙将茶水交给身旁的寺人,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一身着札甲的虎士大步流星而来。

蔡安将人领至案前,虎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神色凝重地禀报道:“陛下,宫门守卫来报,逸都西南八十里密林今日寅时突发山火,火势蔓延迅速,有百姓伤亡。且……”

塍王闻言,神色一凛,问道:“且什么?”

虎士道:“且司寇之女苏邑昭,及其贴身婢女共三人,均葬身火海……”

塍王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水在丝帛上晕开了一片,眉头拧成一团,沉声道:“谁?”

虎士抬起头,慌张道:“司寇……司寇之女,苏邑昭。”

外头的天蒙着一层灰蓝,远远地掺杂着几缕昏黄,朝内西北角栽着的那片冬青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陛下,陛下?”蔡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塍王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道:“说。”

虎士低着头,硬着头皮继续禀报道:“山火发生之时,有百姓在附近见过几个形迹可疑之人,且……且还发现了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被烧得焦黑的丝帛,双手呈了上去。

蔡安上前一步,将东西接了过来,转而递给塍王。

塍王展开一看,只见上面依稀还能辨认出人像的轮廓,心中顿时明了,怒声道:“好一个贼子,竟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说着,将东西重重地拍在案上,“查清是何人所为了吗?”

虎士低下头,声音颤抖地道:“正……正在查。”

塍王面色愈加阴沉,强忍着怒气,道:“继续查,孤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虎士忙应了一声,速速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塍王道:“蔡安,你觉得会是谁?”

蔡安弓着身子,面露难色,拱手道:“小的不敢妄言。”

塍王不再看他,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静静地望向远方,半边脸逐渐浸没在昏暗不明的暮色中。

蔡安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静静地候着,那块被虎士呈上的烧得焦黑的丝帛被置于前方的案几上。

“陛下,奴有一事不解。”

塍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蔡安见状,斟酌着用词,道:“这丝帛材质特殊,绝非寻常人家所有。奴觉着,既如此,不妨从宫内查起。”

塍王微微侧头,望向蔡安,若有所思。太子此番赴鞍县查办的军粮案,牵涉甚广。除了有朝中重臣参与其中,更与周边邻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起初,太子一行进展神速,不到一月就已摸清了几个潜伏在军中的内鬼。然而,就在苏仲盛奉命审讯内鬼之时,局势突然急转直下,连带着太子也被牵连。眼看事态愈演愈烈,苏仲盛忽然上书,将一切罪责全部揽了下来。

如今,太子看似顺利脱困,苏仲盛作为罪臣被押解回城,军粮案“大获全胜”……但实际上,塍王不仅损了一员干将,太子在朝中的地位亦是岌岌可危,而那背后之人的真相更是悬而未决。

更可恨的是,今日的这场山火,显然是那背后之人的公然挑衅。想到这里,塍王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道:“你是说,此人就在宫内?”

蔡安小心的瞥了眼塍王,随即低下头去,惶恐道:“小的不敢妄言,只是这丝帛制作繁复,材质特殊,唯有宫内的典丝宫才有。”

塍王静默了片刻后,吩咐道:“春祠的服裳准备的如何了?”

蔡安会意,附和道:“奴这就让人传典妇功来回话。”

——

不足半日,苏邑昭的死讯就已传遍整个逸都。

此事最先传到的是求府。

素来镇静的管事慌张地跑来,脚下一滑,噗通一下跪倒在了青石板上,“主公,主公不好了!主公!”说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女公子,女公子她……”

求玉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茶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茶水四溅,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昭儿不会……这才过了多久,怎……”

身旁的求恒也是一脸震惊,道:“阿父先别急,许是有什么误会。待我差人去宫里……”

求玉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呆呆地坐着,颤声道:“我要去找陛下,我要去找陛下!……这不可能,这……昭儿……昭儿怎……”

正说着,元氏脚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听见求玉的喃喃自语,神情瞬间一变,快步走道求恒身旁,道:“可是昭儿出事了?”

求恒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老子身上,扭头看了元氏一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无奈只能不停地摇头。

元氏见状,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索性扭头去问管事,“到底是怎么了?”

管事低着头,将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

元氏听完,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不过才几个时辰,怎么人说没就没了?

求玉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地吼道:“备车,我要进宫!”

求恒上前一步劝道:“阿父,您先冷静。如今宫里尚未有确切的消息,您这般贸贸然进宫,怕是会适得其反。”

求玉哪里听得进去,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孙辈,那丫头从娘胎里一出来,第一个抱她的人就是自己。昨日还好端端地小丫头,今日就这般没了,换谁能接受?

元氏也在一旁,语带哭腔帮劝道:“还是先等等宫里的消息,若是弄错了呢。”

这话确实说到了求玉心里,于是脚步一顿,身子微微颤抖着,终是缓缓坐了下来。只是那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满是绝望与不甘。

求恒见状,暂时松了口气,吩咐管事道:“你速去文府问问,看看那边是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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