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孤舟和田老头回到紫金驿时已经快晚上了,还牵了两匹知州的马。
燕子楼还在桌子边坐着:“她是否说谎了。”见孟孤舟回来,他就看着树旁的女子问。
“大人料事如神啊,是说谎了,不过能落到您手里的人也不会说真话。”孟孤舟坐下,看客栈老板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只是刚才说到下迷药时,语气不顺,眼神飘忽,你走之后又问了几遍,说的一遍比一遍没底。”
眼见田老头是在客栈和知州府间来回跑,尸体是在客栈和知州府之间来回运,驰文就有些恼火的站到女子面前:“你最好快点招,不要让我们一直问,要不是怕你这幻术妖女半路耍什么花招,早就把你押进知州府大狱了。”
“我是没喂迷药,生取的。”女子的语气太过平淡,就像说吃了一顿饭那样。
“指使你的人肯定和指使江修的一样,你们一样残忍,取眼珠干什么。”孟孤舟锤了下桌子说。
女子笑了一声:“我不取死的就是我,我不知道要眼珠有什么用。”
眼见是问不出什么,燕子楼一挥手,驰文驰武就押着她要走。
“大人,我们走了。”
两人骑着孟孤舟牵回来的马,带着人犯回京府了。
“大人,下一步该干嘛,指示一下呗。”夜晚来了,孟孤舟点起了火折子,一照燕子楼,他在看给唐陵的那封信。
“客栈的人说不定不到徐州就被杀完了,且时间越长丁香的味道越淡,再想靠气味找人就难了。”他把信放进衣襟中,“连夜去下一个地方。”
“是,我先跑去知州府要马车。”孟孤舟不愧是习武的,燕子楼刚说完她就跑没影了。
今晚知州府门口站了一群人,燕子楼和田老头到时,柳知州带头送行:“大人,一路小心。”
燕子楼看了眼马车,皂缯车盖,最贵的那种:“换一辆普通的。”坐这辆马车出去容易引人注目。
“是。”知州又换来一辆青布盖的。
他扶着田老头坐进马车,一句话没说,叫孟孤舟驾车走了。
“我怎么成车夫了。”她握着缰绳小声嘟囔。
“难道让我给你驾车。”嘟囔的再小燕子楼也听见了。
“不敢,只是我驾车水平一般。”孟孤舟就隔着层帘子和燕子楼说话。
“一般就一般,谅你也不会把车架翻了,去天津卫的路上有座寺庙,驾到那里停下。”燕子楼在车内悠哉的闭目养神。
“是。”孟孤舟的话落地,燕子楼却没再搭理他,大概是睡着了。
一晚加一个上午,孟孤舟独自一人驾了十几个时辰,到中午终于看见一家寺庙,看到“潮月寺”几个大字才长舒一口气:“大人,到寺庙了,休息一会儿吧。”
燕子楼掀开帘子一看,香客多,此庙还挺旺盛。
孟孤舟放好上马石等燕子楼下来,她抬头一看,燕子楼红光满面昨晚定是睡好了,她就不一样,双眼周围是睑黡,黑黑的围了一圈像食铁兽的眼睛。
“去放些香火钱,讨三碗斋饭。”燕子楼还算大方,给了孟孤舟一吊钱,没让她自讨腰包。
“是。”
等燕子楼和田老头进寺庙时,孟孤舟已经坐下开始吃了。
他坐在孟孤舟身旁,看着一口口的往她嘴里塞饭:“你这样别人以为我虐待你。”
孟孤舟吃的太专注没注意有人朝她这里看,别桌来吃斋饭的人可怜的看看孟孤舟,再用鄙夷的眼神看燕子楼。
“抱歉大人,我赶了那么就久的车体力不济。”说话时嘴里还都是饭。
“此庙里住着位书法家,名叫傅淼,最擅识字体墨迹。”他从衣襟里拿出那封有褶皱的信,“把这个给他,向他打听这信写了多久,要是不见你就喊一句‘但去莫复问’。”
“是。”
孟孤舟打听了打听傅淼住的房间,他此时正闭关练字。
“傅先生?我有求于您,可否……”
“你是谁,我家先生正闭关不见人。”
孟孤舟被门口的看门小童拦下,还真被燕子楼说中了,真不见她。
“但去莫复问!”生怕傅淼听不见,孟孤舟喊的声音很大,“但去莫……”
“诶,喊什么,我家先生脾气可不好。”小童好心的劝诫她别再喊,刚说完脾气不好,小童身后的门就开了。
“这位姑娘,你先进来。”一个长胡须男子。
傅淼年纪不小,孟孤舟乍一看不像燕子楼这个年龄该认识的故人。
孟孤舟跟着傅淼进了里屋,门就又关紧了。
“你找我何事。”傅淼倒是开门见山。
孟孤舟将那封信交给他:“请您帮忙分辨一下信中字体和墨迹,看看是何时写的。”
傅淼接过信开始仔细看,孟孤舟以为要看好一会儿,准备发会儿呆消磨时光,哪能想到看了一眼就有结论。
“三天前所写,字体虽是行书写的也工整,但字里行间透着点生疏像是故意模仿,总觉得是外邦人仿写的。”
孟孤舟看过信上的字,工整好看,她丝毫看不出有哪里不对:“谢谢傅先生,我就不叨扰您了。”
“等等,燕家的人是不是在这里。”傅淼问。
眼见傅淼什么都知道,孟孤舟就不藏了:“是。”
“把此信给他。”傅淼从桌上拿出一个信封,看起来不新,是早就写好的。
“好。”孟孤舟拿着两封信走出房间,走到饭桌前时,燕子楼还在慢慢吃饭,矜贵的很。
“大人,信是三天前写的,虽是行书但更像外邦人仿写,另外傅先生还有封信给你。”
燕子楼在看信,孟孤舟就把注意力放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田老头身上,刚吃完饭眼睛就要闭上了。
“这寺庙不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燕子楼看完傅淼的信,小声说。
“哪里不对。”孟孤舟看香客挺多的。
“信上说,傅先生在这里闭关有三月,近一月来他晚上习字时总听到有刀剜肉的声音,但白天问寺里的和尚住持,他们又说什么都没听见,尤其是这里的香客,半月前突然就多了很多人,一问寺僧为何多了,他们又只搪塞他不说原因。尤其强调‘此处僧人之话,不可信’。”
燕子楼收起信好生放在衣襟里,这潮月寺,不安全。
“啊!”
正殿内传来骇人的惊叫,一位女香客花容失色,脸色煞白的跑出来。
动静过大,把田老头都惊醒了。
女香客惊叫的跑出寺庙:“眼睛!供桌上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