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俯身贴近她的耳畔，呼吸灼热，“你想跟兰夭灼……跑去弥沙国？”
那“跑”字，咬得极重，带着阵阵寒意。
崔令仪身子一僵，随即平静道：“陛下说笑了。”
“说笑？”赫连骁猛地抓起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那这是什么？”
他将那枚碎了的玉佩扔在妆台上，玉石碎片折射出冰冷的光。
崔令仪看着玉佩，心中一沉。兰夭灼出事了。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轻声道，“陛下何必动怒？”
赫连骁眼神陡然阴沉，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小玩意儿？”顺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崔令仪，你是不是……真当朕是个昏聩可欺的傻子？！”
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崔令仪这才注意到，他眼尾泛红，显然已经饮了不少酒。
“陛下醉得不轻。”她试着别开脸，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和酒气。
“朕清醒得很！”他强硬地扳回她的脸，指腹用力擦过她的肌肤，留下微红的印记。
“清醒地知道，你宁愿跟一个异国公主走，也不愿留在朕身边。”
崔令仪望进他猩红的眼底，忽然心头一颤——那里面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阿骁......”她下意识唤道。
他扭头吻上，强迫她看着镜子里的样子。
“恨朕也好，怨朕也罢......”他咬住她耳垂，嗓音沙哑，“今生今世，休想逃离。”
赫连骁的吻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在锁骨处重重咬了一口。崔令仪疼得轻嘶一声，却被他堵住了唇。
“为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抵着她的额头，眼底翻涌着疯狂。
冰冷的镜面映着两人纠缠的身影，也映着妆台上那堆刺目的碎玉。
崔令仪挣扎着偏开头，获得一丝喘息，染着水汽的眼眸迎上他狂乱的目光。
“兰夭灼……她是无辜的。”说完，抬手抚上他染着醉意的面容。
“自身难保，还顾念他人？”
“公主救过陛下性命。”
“所以朕留她一命。”赫连骁放下手臂，冷冷看着她，“至于你......”
他忽然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扔给她：“看看。”
崔令仪展开绢帛，待看清内容后瞳孔骤缩，这是一道封后诏书，吉日定在下月初一，而凤印之下，赫然题着她的闺名！
“十二龙九凤冠，东珠三百颗……朕连凤冠都给你备好了。”赫连骁勾起唇角，那笑容里浸满了苦涩，眼底却翻涌着骇人的疯狂。
“你呢？崔令仪，你又在盘算什么？怎么……才能更快地逃离朕的身边？！”
崔令仪握紧圣旨，绢帛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声音低哑，充满了困惑和挣扎。
为什么他还爱着她，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不能多给她一些时间……
“为什么？”赫连骁一把将她拉起来，抵在柱子上，“因为朕疯了！崔令仪！朕早就疯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咆哮。
“明知道你背叛过朕！明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朕半分位置！可还是……”
他的声音哽住，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像个迷路的孩子：“......还是舍不得放手。”
崔令仪心头剧震，圣旨从指间滑落，明黄绢帛在地上缓缓展开。
赫连骁抬起头，那双总是凌厉的凤眸此刻盈满脆弱。
“崔令仪，朕把命都给你了......”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就不能......骗骗朕吗？“
一滴温热的泪砸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心尖发疼。
她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复杂心绪，终于抬起手，轻轻环住了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劲瘦腰身。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赫连骁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好。”崔令仪仰头吻上他的唇，在他怔忡间轻声道，“我嫁你。”
赫连骁眸色骤深，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纱帐垂落，烛火摇曳。
【警告：赫连骁黑化值89%，宿主操作存在重大风险，世界线修复概率降至31%】
崔令仪在缠绵的间隙于心中怒斥：【闭嘴！再聒噪回去就格式化你！】
系统立刻噤声。
她暗自咬牙，这该死的虚拟体要是能实体化，一定会被她捶爆狗头。
封后大典前夜，瑶光阁内红烛高照。崔令仪站在铜镜前，看着宫女们将繁复的凤袍一层层套在自己身上。
金线刺绣的凤凰在烛火下振翅欲飞，九尾羽翎垂落在地，华贵得令人窒息。
“娘娘凤仪天成。”老嬷嬷笑着为她整理衣领，“明日大典，定叫六宫失色。”
崔令仪勉强扯了扯嘴角。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待到最后一枚环佩系妥腰间，她轻轻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胸闷的感觉。
这半月来频频发作的眩晕与恶心，原以为是忧思成疾，直到今晨梳妆时眼前一黑......
“在想什么？”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赫连骁的下巴抵在她肩头，下颌新冒出的胡茬蹭过她裸露的肩颈，激起一阵战栗。
他身上的龙涎香混合着酒气，显然刚从宴席上回来。
崔令仪的身体瞬间绷紧，旋即又缓缓松懈下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
“陛下怎的来了？明日大典在即，按祖宗规矩我们不该见面。”
“规矩？”赫连骁低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朕就是规矩。”他扳过她的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令仪，告诉朕，你……可有后悔？”
崔令仪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臣妾不敢。”
“不敢？朕要听的不是这个。”
她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瞳，那里面的执念几乎要将她灼伤。
“我不后悔。”她轻声说，指尖抚上他紧蹙的眉间。
赫连骁眸色一暗，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龙涎香的醇烈与葡萄酒的甘甜，霸道地攻城掠地。
崔令仪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眼前一阵阵发黑，突然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令仪！”赫连骁及时接住她，触手却是一片冰凉。怀中人脸色惨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传太医！”他厉声喝道，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榻上。
崔令仪想说自己没事，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间，她看见赫连骁猩红的双眼和颤抖的双手，听见他一遍遍唤她的名字，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陛下...”她努力想安慰他，却陷入一片黑暗。
“郑太医。”赫连骁转向太医，声线却难以掩饰那丝紧绷的颤抖，“皇后……究竟如何？”
老太医偷瞄了崔令仪一眼，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回禀陛下，娘娘凤体……凤体乃是忧思劳碌过甚，加之……加之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喜脉，气力不支，这才……这才骤然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