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像握不住的沙，眨眼就到了尾声。韩晗从国外回来那天，特意约了温书意在常去的咖啡厅见面。
她刚坐下就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你看学校论坛了吗？开学要搞话剧表演，每个班抽签定节目，每个人至少得演两个角色呢！”
温书意搅着杯子里的冰拿铁，眼睛亮了亮：“真的？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她以前总觉得这些集体活动麻烦，可现在听着，竟有点期待。
韩晗拍了下手：“是吧！到时候咱们说不定能抽到同一个角色！”
开学那天，教室里到处是久别重逢的喧闹。有人炫耀暑假去了哪里，有人埋头补着没写完的作业，顾泽顶着一头惹眼的亚麻色新发型，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收获了一堆“太酷了”的惊叹。
温书意把带来的礼物分给大家：给韩晗的贝壳风铃挂在书包上正好，给顾泽的海鲜干货被他当场拆开嚼了两口，连说“够味”。
正闹着，班主任抱着一摞表格走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好了，安静。”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把表格放在讲台上，“暑假作业都交一下。另外说个事，学校这学期要搞文化节，其中一项是话剧表演，每个班抽两个节目，每个人至少参与两个角色，具体安排看屏幕。”
她点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节目单，从经典名著到校园短剧，种类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顾泽立刻举手：“老师！能选《西游记》吗？我想演孙悟空！”
全班哄笑起来，温书意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班主任搬来一个红色的抽签箱，摇了摇：“按学号来，一个个上台抽。”
教室里瞬间安静又兴奋，学号靠前的同学攥着拳头上去，抽到角色后要么欢呼要么哀嚎。
轮到温书意时，她深吸一口气抽了两张——展开一看，一张写着“《睡美人》-公主”，另一张竟是“《白雪公主》-恶毒后妈”。
“哇，反差感拉满啊！”韩晗在底下戳了戳她的胳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温书意自己也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一边是天真烂漫的公主，一边是阴狠毒辣的后妈，这跨度确实有点大。
旁边的顾泽抽到签后哀嚎一声：“士兵就算了，怎么还有国王？我这发型演国王会不会太叛逆？”他探头去看沉清己手里的签，“欸，沉清己你抽了啥？”
沉清己的两张签很简洁：“《睡美人》-王子”“群演（任意）”。
“可以啊！”顾泽拍了拍他的肩，“正好跟书意搭戏，王子救公主，经典桥段！”
沉清己没说话，只是看了温书意一眼，她正对着“恶毒后妈”的签发愁，脸颊微微鼓着，像只被惹到的小仓鼠。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把签折好放进了口袋。
很快，大家都确定了角色，教室里按节目分成了几个小团体。韩晗拿着“旁白”的签，凑到温书意身边：“我跟你一个组！到时候我念台词，你演公主，完美！”
顾泽被分到了《白雪公主》的士兵组，正跟几个男生讨论着怎么把盔甲穿出“痞帅”感。
班长建了几个微信群，把对应节目的台词和剧本发了进去。温书意点开《睡美人》的剧本，看到“王子吻醒公主”的桥段时，指尖顿了顿，悄悄抬眼往沉清己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班主任拍了拍手：“给大家两天时间准备，这两天不上课，就在教室里排练，有需要道具或者服装的，跟文艺委员说一声统计。”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有人翻出剧本开始对词，有人讨论着服装细节，还有人已经站起来比划起动作。
温书意看着手里的两张签，忽然觉得，这两天的排练，大概会比想象中更让人紧张——尤其是想到要和沉清己演对手戏，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快了半拍。
窗外的蝉鸣还带着夏末的余温，教室里的喧嚣却已经染上了新学期的鲜活。
这场即将上演的话剧，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心里都漾开了期待的涟漪。
服装统计好后，同学们七手八脚把桌椅推到墙角，腾出中间的空地当舞台。
《白雪公主》剧组先开始排练，温书意捏着“恶毒后妈”的台词本，看着上面“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酝酿了半天，一开口还是软软糯糯的，没半点狠厉劲儿。
“不行不行，书意你这是撒娇呢！”顾泽叼着根棒棒糖，从士兵堆里跳出来，掐着嗓子模仿：“得这样——‘魔镜！你说什么？那个小丫头片子？’”他故意挤眉弄眼，把恶毒劲儿演得夸张又滑稽，全班顿时哄堂大笑。
温书意被笑得脸红，捏着剧本追着打他：“顾泽你别捣乱！”
闹了一阵，她重新调整语气，试着压低声音，虽然还是带着点生涩，总算有了点反派的影子。旁边的小矮人们捂着嘴偷笑，导演组的同学举着剧本喊：“卡！后妈气势再足点！”
好不容易把《白雪公主》的片段顺下来，轮到《睡美人》剧组上场。温书意换上公主的“戏服”——一件借来的蕾丝发箍，站在教室中央，闭着眼扮演沉睡的公主。沉清己拿着王子的剧本，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的台词不多，声音低沉清晰，走到她面前时，温书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睫毛紧张地颤了颤。
“公主，醒醒。”他念着台词，按事先说好的，只是微微弯腰，做了个凑近的动作。
就在这时，放学铃声突然响起，像道救命符。温书意猛地睁开眼，长舒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有点发烫。明明说好是借位，可真站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紧张。
“今天就到这儿吧！”班长拍了拍手，“明天继续！”
顾泽突然举手：“我请客！校门口那家烧烤，庆祝咱们第一天排练顺利！”
一群人浩浩荡荡涌到烧烤摊，点了满满一桌子串。温书意咬着烤鸡翅，听顾泽眉飞色舞地说要给士兵加段武打戏，韩晗则在旁边吐槽他“戏太多”。
沉清己坐在温书意旁边，安静地帮她把烤焦的地方去掉。温书意看他一眼，小声说：“刚才……谢了。”
他抬眸：“谢什么？”
“就是……借位的时候，”她含糊道，“我有点紧张。”
沉清己嘴角弯了弯：“我也是。”
温书意愣住，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里，忽然觉得，这烧烤的烟火气里，好像藏着比台词更让人心动的东西。
旁边顾泽还在嚷嚷着要改剧本，她却悄悄拿出手机，点开《睡美人》的台词，手指在“吻醒”那行字上轻轻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