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泉边，苏年早已等候在那里，九条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摆动。看到俞玉的伤势，她脸色骤变，指尖凝聚起银白色的灵力，轻轻按在女儿的伤口上。
“娘……”俞玉虚弱地唤了一声。
“别说话。”苏年声音发颤，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女儿体内，试图压制毒素，“这毒霸道，需用九尾灵力逼出，你且忍着。”
温澜皓站在一旁，看着俞玉因痛苦而皱紧的眉头，看着她尾巴上的黑紫一点点褪去，看着苏年额上渗出的汗珠，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他握紧了剑，指节泛白——若不是他，她怎会遭此劫难？
半个时辰后，苏年收回手，俞玉尾巴上的黑紫终于消退，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她脱力地晕了过去，苏年轻轻抚摸着女儿苍白的脸颊，抬头看向温澜皓，眼神复杂。
“血影阁与你有血海深仇，你该明白，留在这里只会连累狐山。”
“我知道。”温澜皓声音低沉，“待小玉醒来，我便离开。”
“你以为你走了，血影阁就会善罢甘休？”苏年冷笑，“他们既已发现狐山能护你，定会视我族为眼中钉。今日之事，不过是开始。”
温澜皓一怔：“那……”
“你若真想护着小玉，护着巫村，便该变得更强。”苏年站起身，九条尾巴在月光下泛着银辉，“血影阁背后牵扯甚广，据说与前朝余孽勾结，妄图颠覆江湖。你温家剑法虽强，却双拳难敌四手。”
温澜皓沉默。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家仇未报，如今又添狐山之险，前路茫茫，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狐山深处有座‘通天崖’，崖顶藏着巫族失传的《镇元经》，能增百年功力，更能通晓天下武学破绽。”苏年的声音忽然变得郑重，“那是当年你岳母——巫族最后一位圣女，留给女儿的后路。只是崖顶有上古禁制，非心怀至纯守护之心者，不得入内。”
温澜皓猛地抬头：“前辈是说……”
“你若能取得《镇元经》，或可与血影阁抗衡。”苏年看着他，“但你要记住，那经书的力量，只能用于守护，若心存杀戮，定会被禁制反噬，尸骨无存。”
三日后，俞玉终于醒来。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脸上，尾巴上的伤口已结痂，痒痒的。她转头便看到坐在泉边的温澜皓，他正擦拭着那柄剑，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
“你醒了？”温澜皓立刻起身，眼中的担忧尚未褪去。
俞玉点点头，撑起身子：“那些杀手……”
“被我处理了。”温澜皓道，“苏前辈说，血影阁不会善罢甘休，我打算去通天崖试试。”
俞玉愣住：“通天崖？娘说那里很危险……”
“我知道。”温澜皓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坚定，“但我必须去。我要变得更强，强到能护着你，护着狐山，护着所有我想护的人。”
俞玉看着他眼中的光芒，那不再是只有仇恨的冷光，而是多了几分温度，几分牵挂。她忽然笑了，抽回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是用狐山特有的暖玉雕刻的小狐狸，尾巴上嵌着一颗小小的月光石。
“这个给你。”她把玉佩塞进他手里，“这是我用灵力温养过的，能帮你抵御一些邪祟。通天崖的禁制……若你心里想着我，想着我们要一起保护巫村，或许就能过去。”
温澜皓握紧玉佩，暖玉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至心底。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耳尖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眼中的信任比任何誓言都更让他动容。
“等我回来。”他郑重地说。
“好。”俞玉点头，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只偷腥的小狐狸，“我在狐山等你，等你回来教我更厉害的剑法。”
温澜皓的脸颊瞬间发烫，心跳如擂鼓。他看着少女红着脸跑开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和长剑，转身望向狐山深处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崖。
山风掠过林梢，带着狐山的草木清气，也带着少年少女未曾说出口的情意。温澜皓深吸一口气，提剑踏入了密林。
他知道，前路必定艰险，但他的剑，从此不再只为仇恨而挥。
苏年站在古狐树上，看着温澜皓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尽头，又望向跑回洞府、偷偷扒着门缝看他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九尾在身后缓缓舒展，接住一片飘落的红叶。
“痴儿。”她低声道，眼中却带着一丝暖意。
当年她与巫族圣女相爱，世人皆道人妖殊途，可她们偏要逆天而行。如今女儿与这江湖少年的牵绊，或许正是命运的轮回。
只是这轮回里，藏着多少风雨，谁也说不清。
山脚下的巫村，炊烟依旧袅袅。狐山的月，今夜格外明亮，仿佛在为远行的人照亮前路，也在为等待的人，洒满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