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子霖流下眼泪,她似乎很痛苦很无奈,但没有一点点后悔。
我的坤儿,你要好好的,你要成神。
尉迟子霖闭眼,长眠。
尉迟颉宏也一瞬间白了发,看着竭尽全力还是消失的妻子,而自己已然是个废人。
“啊!”他痛苦的声音在空荡的巨大宫殿里回荡。
他看着神坛上空无一人,行尸走肉般爬了上去,躺在那里,似乎还能感觉到周围属于她的气息。
宫殿里传出淅淅沥沥的哭泣声,随后便渐渐消失了。
眼前耀眼辉煌的神殿,现在只是一座毫无生气,普通又平凡的房子,在岁月中以肉眼的速度被腐蚀。
神殿的大门永远关闭,通往神界的阶梯已消失在浩瀚的星河里。
尉迟玉坤猛的坐起,汗水打湿了衣衫,失神的望着虚空。
“师姐,你终于醒了!”白纸鸢激动的说道。
尉迟玉坤回头看着她,思索了一番,看着自己的双手。
四肢有些发抖,心里发慌,头隐隐作痛。
“我怎么回来的?小颜城里的人救回来了吗?师兄还好吧?”尉迟玉坤扶着头,记忆有些模糊,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师姐,你救了满城的人命,太了不起了!是我师尊把你带回来,可是你的伤太奇怪了,师尊他也没有办法替你医治。”白纸鸢一一解释道:“竹影大师兄也好好的,只是被竹老带回去了。”
尉迟玉坤点了点头,说道:“不知为何,胸口有些闷,把窗户打开一些。”
白纸鸢踌躇着,说道:“师姐你刚醒,衣服都是湿的,还是不要开窗吹风了,容易感冒。”
尉迟玉坤看了她一眼,白纸鸢老实巴交的,一句话不敢多说。
尉迟玉坤感觉她奇奇怪怪的,神识一放,黑压压的人覆盖三尺灵宗。
她皱眉,远远的就看见五帆旗子,为首北域,两侧卫家、南域,其后宋、九天。
尉迟玉坤看向白纸鸢,肃目道:“怎么外面这么大阵仗?发生了什么?”
白纸鸢紧张的捂手手,说道:“没什么事,师伯交代了,师姐好生休息便是。”
尉迟玉坤深吸一口气,她起身打坐调息。
此时天揭殿前,两大域虎视眈眈。
哪怕三尺灵宗无外交,可宗内实力也不容小觑,弟子们齐心协力聚在一起,气势丝毫不输。
“当年我看在云儿的面子上,对三尺灵宗处处忍耐。”
“可是如今云儿死在了你们宗门,就死在她的床榻上,你们就这么对她?!”
“枉她护着三尺灵宗,教尔等炼丹,你们三尺灵宗才能独善其身,没有后顾之忧,过的如此安然!”
他一身黄色法衣,在半空中泛着金色的微光,仿若金龙附身,不愧是一域之主,气场骇人。
“小儿,我也不是弑杀之人,只要你们三尺灵宗归顺我北域,我保证不伤害一人性命。”
“可若是执迷不悟,那就下去替云儿赎罪!”沈咏川狠戾道。
这话听着好听,不造杀孽。
可谁人不知,北域是如何的残暴,就算北域主不杀,那些北域军也会折磨他们致死。
于综畅握紧拳头,态度坚决道:“既然来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话音刚落,一道长鞭拍在人群中央,掀起一片尘灰,握着鞭子的女孩杀气腾腾的说道:“那必然是你死。”
“杀!”北域军威震高呼。
“且慢!”
一触即发的场面,来了几位和事佬。
竹影挤开面前的几人,来到于综畅的面前,一副倔强的模样。
就在之前,大宗师谷内。
竹影被竹老强行带回家族,禁足一月。
竹影不知道发生了,莫名其妙就被禁足,多方打听才得知黛云身死的消息。
他明白三尺灵宗的处境现如今有多难,他的家族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冷眼旁观。
当初不是他们非要把我送进去的吗!为什么现在又不管了!
竹影质问自己的父亲:“你与安阳前辈多年挚友,如今三尺灵宗蒙难,你却袖手旁观,这些情意难道都是假的吗?”
竹老一头白发,满脸皱纹,一副老迈的模样。
按理来说,修仙之人本不该如此,只因他修为停滞,寿元将近。
要不了多久,若再无突破,便会坐化。
竹老冷眼看着他,说道:“如今安阳已经飞升,三尺灵宗的生死与我何干?”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怪你这么多年修为无长进!心胸竟这般狭隘!”
“住口!你这孽子!那于小儿教你些什么?!竟把你养成这个样子!我就不该把你送去三尺灵宗!”竹老一脸气愤的甩袖。
“给我好好闭门思过,来人!没有我的命令!世子不准跨出房门半步!”
“你怕什么!”竹影拦住他。
竹老抬眸,那双浑浊的眼怒火冲天。
“我怕什么?”
“你不怕为什么不敢直面自己?!”竹影直视他。
“我们老一辈的事情轮得到你过问吗!”
“什么你一辈我一辈,这是暮生界,不是凡界。”竹影一脸复杂的看着竹老。
“你,你,你个不孝子,你要气死我。”
“三尺灵宗是你非要让我去的,我在那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该报答恩师,我不想做一个不忠不义的奸佞小人。”
竹老深吸一口气,他觉得他儿子想法不错,是个好苗子,但说再多都没有用。
“有利才有往!”竹老斥声道。
竹影闻言,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说话。
竹老有些刺痛,解释道:“我也不是不想帮他啊,那可是北域!”
“我宗师谷一群炼药的软骨头去干什么?”
“这么多年,三尺灵宗出什么事我都有帮衬,可这次三尺灵宗有灭顶之灾!我不能连累我谷内众弟子去陪葬!我不止是我!我对三尺灵宗的情意已经尽了!”
竹影一脸复杂,询问道:“你当真能眼睁睁看着三尺灵宗灭门吗?”
竹老沉默半晌,低沉道:“那又如何,我的弟子无故死在宗门,我没跟着一起去讨个说法都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