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一 章 首开生意(1 / 1)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农庄上空。沈疏月坐在油灯下,借着昏黄的光清点着陈掌柜预付的定金。五十两银子用红绸布裹着,沉甸甸压在掌心,边缘的棱角硌得指腹微微发麻。

“小姐,咱们真不回沈家吗?”阿蛮蹲在地上劈柴,火星子溅到她粗布裤脚上,她浑然不觉,“那仆役说要烧房子呢。”

沈疏月将银子锁进木箱,抬眼看向漏着风的窗棂:“烧了便烧了,此处本就不是长久之地。”她指尖划过箱底暗格,那里藏着母亲留下的半块玉佩,雕着缠枝莲纹样,是尚书府嫡系的信物。白日里那仆役提到老夫人时,她忽然想起,母亲刚过世那年,老夫人也曾拿着同款玉佩,说要给她寻个好人家,后来却被柳氏搅黄了。

“可……”阿蛮还想再说,却被院外的动静打断。两人对视一眼,沈疏月吹灭油灯,抄起墙角的柴刀,阿蛮已握紧了扁担。

月光下,两个黑影翻进院墙,脚刚落地就被阿蛮一脚踹倒。沈疏月举着柴刀上前,才发现是两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怀里还揣着没吃完的窝头。

“别杀我们!”矮个少年吓得涕泪横流,“是王管家让我们来放火烧房的,他说烧了就给我们两斤米!”

沈疏月收了刀,月光照在她脸上,神色冷得像冰:“王管家是沈家的人?”

高个少年点点头,嘴唇哆嗦着:“他说……说你不识抬举,老夫人动怒了……”

阿蛮气得发抖:“小姐,我去撕了那王管家的嘴!”

“不必。”沈疏月弯腰捡起少年掉落的火折子,“你们回去告诉王管家,这房子他若敢烧,我就敢带着人证去县衙告沈家纵仆行凶。”她顿了顿,从钱袋里摸出两个铜板,“这钱拿着,以后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少年们接过铜板,连滚爬爬地跑了。阿蛮不解地问:“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留着他们,比杀了更有用。”沈疏月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沈家想逼我回去,我偏要让他们看看,离开沈家我活得更好。”

次日天未亮,沈疏月带着阿蛮去山里采药。路过溪边时,见几个村民蹲在石头上发愁,竹筐里的草药烂了大半。为首的李大叔见了她,叹着气说:“这鬼天气忽冷忽热,采回来的药没两天就发霉,白忙活一场。”

沈疏月蹲下身翻看那些草药,多是些蒲公英、马齿苋之类的常见药材。她忽然想起尚书府药圃里用的烘干法,便对李大叔说:“我有法子能让草药保存半月不坏,只是需要些桑皮纸和炭火。”

李大叔将信将疑,却还是回家取了材料。沈疏月教众人把草药摊在桑皮纸上,用炭火慢慢烘烤,不时翻动。半个时辰后,原本蔫软的草药变得干燥脆硬,却依旧保持着鲜绿的色泽。

“这法子真行!”李大叔捧着烘干的草药,眼睛发亮,“姑娘要是肯教我们,以后采了药都卖给你!”

沈疏月笑着点头:“我正需要人手。这样吧,你们按我教的法子处理草药,我按市价收购,如何?”

村民们喜出望外,纷纷应承下来。阿蛮在一旁看得咋舌:“小姐,咱们哪有那么多银子收药啊?”

“陈掌柜预付的定金够了。”沈疏月低声道,“而且,我要做的不止这些。”她看向山坳处一片野生的薄荷,眼中闪过精光。薄荷性凉,能提神醒脑,若是制成薄荷膏,夏日里定能畅销。

回到茅屋,沈疏月立刻动手制作薄荷膏。捣碎的薄荷叶渗出翠色的汁液,混合着蜂蜡在陶罐里慢慢融化,散发出清冽的香气。阿蛮蹲在一旁帮忙,忽然指着山路尽头喊道:“小姐,有人来了!”

沈疏月抬头,见陈掌柜带着两个伙计,推着辆独轮车走来。车上装着些木板、瓦片,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陈掌柜怎么来了?”沈疏月迎上去。

陈掌柜擦着汗笑道:“张老爷家的小厮用了你的药膏,伤口三日就结痂了,特地让我送些谢礼来。”他指了指独轮车,“这些木板瓦片,是老夫给姑娘修缮屋子用的。这箱子里是些药材,你要的紫珠草和血竭都齐了。”

沈疏月心中一暖,刚要道谢,却见陈掌柜压低声音:“昨日那书生在百草堂买了紫河车,出来时被人跟踪了。”

沈疏月握着药膏的手猛地收紧:“是谁?”

“看穿着像是京城里来的人。”陈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姑娘,那令牌的主人,怕是身份不一般啊。”

沈疏月沉默片刻,将薄荷膏递给陈掌柜:“这是新制的薄荷膏,掌柜看看能否在药铺寄卖?”

陈掌柜接过陶罐,打开盖子闻了闻,眼前一亮:“好东西!夏日里蚊虫多,这药膏既能驱蚊,又能提神,定能卖个好价钱。”他想了想,又道,“老夫这就回去准备,明日让伙计来取货。对了,”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纸,“这是镇上空置铺面的图样,姑娘若想开店,老夫可以帮着讲讲价钱。”

送走陈掌柜,沈疏月展开那张纸,上面画着三间相连的铺面,位于镇中心的位置,租金却不贵。她正看得出神,阿蛮忽然喊道:“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只见山路上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昨日那个仆役,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还有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妇人,正趾高气扬地指点着什么。

“是沈府的刘嬷嬷!”阿蛮认出那妇人,握紧了拳头,“她最是势利眼,以前总欺负小姐!”

沈疏月将图纸收好,冷冷地看着他们走近。刘嬷嬷叉着腰站在院门口,尖声喊道:“沈疏月,老夫人仁慈,让你回去给二小姐做伴读,你还敢抗命?”

“做伴读?”沈疏月笑了,“我记得柳如眉早就请了先生,怎还需要伴读?”

刘嬷嬷被噎了一下,随即骂道:“休要废话!老夫人的话你也敢质疑?今日你若不跟我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家丁们摩拳擦掌,就要上前抓人。阿蛮猛地站出来,双拳紧握,怒视着他们:“谁敢动我家小姐!”

就在这时,李大叔带着几个村民赶来,手里都拿着锄头镰刀。“刘嬷嬷,这是做什么?”李大叔将沈疏月护在身后,“疏月姑娘帮我们村民赚银子,你们凭什么抓她?”

刘嬷嬷没想到会有人护着沈疏月,气得脸色发白:“你们这群泥腿子,也敢管沈家的事?”

“这是我们村的地界,轮不到外人撒野!”村民们纷纷喊道,将家丁们围了起来。

刘嬷嬷见势不妙,眼珠一转,换上一副假惺惺的笑容:“疏月啊,老夫人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传出去多不好听。跟嬷嬷回去,老夫人定会疼你的。”

沈疏月看着她虚伪的嘴脸,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就是这个刘嬷嬷端来汤药,母亲喝了之后就断了气。当时她年纪小,只当是母亲病入膏肓,如今想来,那碗汤药怕是有问题。

“回去可以。”沈疏月忽然开口,“但我有条件。”

刘嬷嬷喜出望外:“什么条件?你说!”

“我要回我母亲的嫁妆。”沈疏月目光锐利如刀,“还有,柳如眉必须给我磕三个响头,为她之前做的事道歉。”

刘嬷嬷脸色大变:“你做梦!那些嫁妆早就归二小姐了,凭什么给你?”

“凭我是沈家的嫡长女。”沈疏月一字一句道,“若老夫人不答应,我就去县衙告你们侵占嫡女嫁妆,再把柳氏当年如何买通仆役陷害我的事,一一说给县令大人听。”

刘嬷嬷吓得后退一步,她没想到沈疏月竟知道这些事。正不知所措时,一个家丁忽然喊道:“嬷嬷,快看那边!”

众人抬头,只见远处的山坡上浓烟滚滚,隐约能看到火光。李大叔惊呼:“不好!是王家村的方向!”

沈疏月心中一紧,王家村是村民们晾晒草药的地方,若是失火,损失可就大了。她立刻对李大叔说:“快,组织村民去救火!”

李大叔应声而去,村民们纷纷拿起水桶扁担,往山坡上跑去。刘嬷嬷和家丁们见状,也顾不上抓沈疏月,慌慌张张地往回跑。

沈疏月望着浓烟,忽然想起什么,对阿蛮说:“拿上药膏,跟我来!”

两人跟着村民们赶到王家村,只见晒草药的棚子已经烧了起来,几个村民被困在里面。沈疏月让阿蛮递过湿布,捂住口鼻冲了进去,将人一个个拉出来。有个少年被烧伤了手臂,疼得直哭,沈疏月立刻取出止血膏给他涂上,那少年顿时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是官差!”

只见几个官差骑着马赶来,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腰间佩着一把长刀。他翻身下马,看到沈疏月正在给伤者涂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是何人?”官差问道。

“民女沈疏月。”沈疏月起身回话。

那官差点点头,指挥着手下灭火,忽然低声道:“百草堂的掌柜让我带句话,说令牌的事,已经有人知道了。”

沈疏月心中一凛,刚要追问,却见那官差翻身上马,很快就消失在浓烟中。

大火被扑灭时,天已经黑了。村民们围着沈疏月,感激涕零。李大叔捧着一捧烘干的草药,哽咽道:“多亏了姑娘,不然我们这半年的心血就全没了。”

沈疏月看着那些被抢救出来的草药,忽然笑道:“不如我们成立一个药社吧,大家一起采药、制药,再一起去卖,如何?”

村民们面面相觑,李大叔迟疑道:“我们都是庄稼人,哪懂做生意啊?”

“我教你们。”沈疏月指着那些草药,“就从这薄荷膏开始,我们一定能做出名堂来。”

月光下,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笑容。沈疏月望着远处的镇子,心中明白,这场大火绝非意外。是谁在背后捣鬼?是柳如眉,还是冲着萧凛令牌来的人?

她摸了摸怀中的令牌,冰凉的金属仿佛带着一股力量。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害怕。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阿蛮,有陈掌柜,还有这些淳朴的村民。她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在回县城的路上,那冷峻的官差对身边的随从说:“回禀大人,沈姑娘果然如您所说,聪慧果敢,只是……”

“只是什么?”随从问道。

官差望着远方的夜色,缓缓道:“她似乎被卷入了一场不寻常的纷争之中。”

随从沉默片刻,道:“大人说了,若沈姑娘遇到麻烦,暗中相助便是。”

官差点点头,策马前行。月光洒在他的刀鞘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沈疏月并不知道,她的命运,早已与那个冷峻深沉的首辅,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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