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宝可梦中心外,一切都被镀上一层金边。
乔伊刚替姬冥换完绷带,阿成还在打着电话,隐约听得到“兹伏奇”、“大紫菫”等名字,语气严肃。
宝可梦中心的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但是没有人理会,乔伊小姐已经安排了塔布奈在前台看守,如果是一般的事务,塔布奈自己就能处理。
“你好,请问可以让我们见一下阿成先生吗?”
听到门外传来意料之外的问题,所有人都一愣。
乔伊起身打开门,一位穿着正式联盟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神情沉稳,身后还站着两位随行人员。
他走进房间,看了一眼房内坐在床上的姬冥,又看向阿成,语气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例行公事的空洞,反而出奇地客气。
“打扰了阿成先生,我是合众联盟监察局——飞云市分部的监察官指挥。此次前来,是因内部通报,确认发生在矢车森林的袭击事件的嫌犯已经锁定。”
“犯人是——等离子队。”
“你们速度倒是‘快’,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阿成脸上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和与谦逊,满是冰冷,连语气也略带嘲讽。
另一位监察员从随身文件夹中取出一张被打印出来的区域图与几份调查报告,放在桌上。
“根据我们截获的信息,他们在飞云市下水道中设有据点。我们已有方案,正在筹备围剿清理。”
他顿了顿,语气缓了下来,特意看向阿成,随后又望向姬冥:
“不过,在行动正式开始之前,联盟方面——想先问问阿成先生你们,最好还有矢神水心女士的意见。”
“毕竟……这事,牵涉到矢神水心女士的徒弟,牵涉到你们亲手培养的宝可梦。如果你们拒绝,我们绝不会越界。”
乔伊怔了一下,有些意外联盟这出人意料的“体面”。
阿成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低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姬冥——少年此刻已经重新坐直了身体,眼神里没有了午间的茫然与崩溃,反而燃起了某种倔强的光。
就在众人沉默时,大门再一次被推开。
“咔哒——”
风灌了进来,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混着冷冽的气息席卷了走廊。
矢神水心站在门口,身上的风尘尚未褪尽,洋裙还残留着旅途的灰尘,眼中却是一种近乎刺骨的锋芒。
怀中的向日种子也不复往日的和善,表情严肃,温和的生命气息也变得威厉起来。
她视线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姬冥头上的纱布、手臂上的伤痕、以及——他身侧空空如也的被褥。
她没有寒暄,只问了一句:
“等离子队,魁奇思是吧?”
监察员指挥立即站直身体,迅速行礼:
“是的,矢神水心女士。嫌犯为等离子队,由魁奇思主导,已确认位置,我们准备行动。”
“好。”
矢神水心点头,没有多余语气,只是转头看向阿成。
“看好我徒弟,我去杀了魁奇思。”
她说完,转身便走,步伐迅速,像是一道利刃划破暮色。
“师父——!”
她刚走到门口,身后姬冥的声音猛地响起。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她没有回头,脚步却轻轻一顿。
“我也要去。”
那少年的声音没有喊叫,没有冲动,却出奇的坚定。
“伊布是因为我才被掳走的。”
“我要……亲自把它带回来。”
“它是我的搭档,是我的家人,我要亲自,去把它接回来。”
乔伊猛地看向姬冥,塔布奈“塔布?”地轻声叫了一声。
阿成没有阻拦,只是看向矢神水心,像是默许了他的决定。
蓝发洋裙的女子缓缓回头,和自己的徒弟四目相对。
她看见少年脸上的伤、唇角的血、手指的颤抖,也看见他眼中不再动摇的光。
良久,她终于开口。
“行。”
随后她转向三位监察官,面无表情地开口:
“把图留下,人围起来,一会儿来接我们。放跑哪怕一只独角虫,我就拆一座联盟大楼。”
“是,矢神水心女士!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为首的指挥将图纸恭谨地递给矢神水心,而后再次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倒退着走出门去。
“小冥冥你想好了吗?”
“嗯,师父,我想明白了,我……”
“行,既然你想好了,那么就听我说……”
矢神水心打断姬冥,来到床边坐下,向日种子跳到姬冥怀中,磅礴的生命气息全力释放到姬冥身上。
……
“喂,你认真的吗?让这孩子自己……”
听完矢神水心的安排,阿成坐不住了,这完全是异想天开,让一个孩子在没有宝可梦的情况下自己潜入一个犯罪组织的据点。
“他是我的徒弟,我有我的想法。”
“如果没有了宝可梦就什么都做不到,连救自己的宝可梦都不去,那他就不配为一名宝可梦训练家!”
“放心吧阿成老板,我同意。”
……
夜色终于完全落下,宝可梦中心大门外,几辆联盟特勤用车停在路边,警灯未开,只留下引擎的轰鸣声轻响。
矢神水心系好披风,站在车边回头看了一眼。
姬冥穿上了一件天蓝到群青的渐变兜帽衫,外面披着黑色的大号风衣。
身上的绷带已经全部取掉,从大步流星的步伐来看,伤势应该是恢复完全了。
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死死抓着一根短棍状的东西,黑黢黢的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阿成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们上车。
几辆联盟特勤车缓缓驶离,消失在林间公路尽头的夜色中。
阿成站在宝可梦中心门口,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尾灯,叹了口气。
“……你可千万别学你师父那么疯,要保护好自己啊。”
他低声嘟囔着。
而宝可梦中心二楼窗边,乔伊小姐贴着玻璃看着车离去的方向。
塔布奈拉着乔伊小姐的裙子,轻轻挥了挥耳朵。
它还记得——
那孩子醒来时,是空着肩膀的。
希望他回来时,肩膀上能重新站着那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