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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虎卫送丹(1 / 1)

烟尘缓缓散去。

霍资站在浅坑边缘,金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不可战胜的神祇。他看也没看远处哭喊的小倩,目光扫过昏迷的吕天霸,又扫过脸色苍白的儿子霍锋,最终冷冷地哼了一声。

“带上那女娃,走!”他对着霍锋丢下一句命令,不再看这满地狼藉,转身,金绿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边关大营的方向,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昏迷的吕天霸、哭泣的小倩,以及一群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的士兵。谷地中,血腥味弥漫,篝火的余烬在风中明灭,如同未熄的火种。

吕天霸在尖锐的头痛和周身散架般的剧痛中挣扎着睁开眼。视线模糊,好一会儿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粗陋的军帐顶棚,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草药味和皮革气息。右手传来温软的触感,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小倩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行军榻边,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只小手却紧紧攥着他布满茧子的大拇指,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哥哥…你醒了!”小倩似乎被他的动作惊醒,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又被汹涌的泪水淹没。她扑到榻边,小脸埋在吕天霸没受伤的左臂旁,肩膀剧烈耸动,压抑了数日的恐惧和委屈终于决堤,“呜呜…吓死小倩了…我以为…我以为…”

吕天霸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右肩粉碎般的剧痛和胸口的闷滞让他闷哼一声,动弹不得。只能艰难地扯动嘴角,用嘶哑干裂的声音挤出几个字:“别怕…大哥哥…命硬…”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守在外面的士兵显然听到了动静,探头看了一眼,立刻转身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在军营中心那座最为高大、悬挂着狻猊吞天旗的金顶帅帐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虎卫霍资身披金绿重甲,如同一尊躁动的怒目金刚,在铺着兽皮地图的帅案前焦躁地踱步,沉重的战靴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吾王到底什么意思?!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要老子待到猴年马月?!真当老子是看门狗了?!”他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铁木案几上,发出沉闷巨响,震得案上令箭笔架一阵乱跳。

侍立在一旁的霍锋(霍资次子)低着头,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爹…孩儿多句嘴…您下次雷霆之怒前,哪怕…哪怕想想会不会让吾王难做?您是吾王的肱骨手足,可也是天从的大将军…您闹得朝野皆知,吾王他…罚您不是,不罚您也不是…最后只能…”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只能把您这尊大佛远远打发到边关吃风沙。

霍资猛地转头,熔岩般的虎目狠狠瞪向儿子!霍锋吓得脖子一缩,后半截话咽了回去。霍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只是重重哼了一声,烦躁地挥挥手。他知道儿子说得在理。这次因私愤重创吕天霸(武林盟主之子),闹得沸沸扬扬,确实给朱玉龍惹了大麻烦。被“发配”边关,已是朱玉龍顶着压力对他最大的回护。

“报——!”帐外亲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禀大将军!那个吕天霸…醒了!”

霍资眉头一拧,眼中戾气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烦躁取代。他大手一挥,如同驱赶苍蝇:“醒了就轰走!要不是嫌那丫头片子哭得老子脑仁疼,那小子早该喂了野狼!滚!”

“爹!”霍锋却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跃跃欲试的光,“就这么放他走了?他伤好了也是下武圣!您以前不是总夸他是块好料子?不如…等他能动弹了,让孩儿跟他过过手?也让爹看看,您儿子这些年有没有长进!”他挺起胸膛,试图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

“你?”霍资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毫不掩饰的嗤笑,“就凭你一个中武宗?上去给他塞牙缝都不够!别给老子丢人现眼!滚去练你的功!”话语如同冰锥,狠狠扎进霍锋心里。

霍锋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成惨白。他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丢人现眼”四个字,比任何鞭打都更让他屈辱。作为天从柱石虎卫的次子,大哥霍霆早已是上武圣巅峰,而自己…无论多么拼命,似乎永远追不上那道名为“天赋”的鸿沟。

看着儿子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紧握的拳头,霍资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闷。他并非不疼儿子,只是恨铁不成钢。他烦躁地挥挥手,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行了!那小子是吕天眾的种!老子不怕他爹,但也不能再给吾王添堵!懂吗?赶紧让他滚蛋!”这是解释,也是命令。

就在这时!

“报——!八百里加急!吾王亲笔密函!”一名风尘仆仆、背插赤羽令旗的信使冲入大帐,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封盖着朱红蟠龙火漆的信筒!

霍资精神一振,一把抓过信筒,捏碎火漆,抽出信笺。朱玉龍那熟悉的、带着一丝忧虑的笔迹映入眼帘:

“霍二哥亲启:天星门连日占卜,星象示警,大凶之兆频现,然根源晦暗不明。弟心忧如焚,特请木凌兄共商。木凌兄言此兆凶险,恐非寻常,荐弟拜谒玄天公。玄天公窥得天机一线,警示近日将有‘厄星’自西而来,叩我国门。此星凶戾,然强阻恐引滔天灾祸!二哥切记:凡西来者,无论何人何状,一律放行!若已阻留,速速遣离,万勿迟疑!此关乎国运兴衰,社稷存续!待凶兆退散,弟必亲迎二哥凯旋!切切!玉龍手书。”

字里行间的凝重与急迫扑面而来!霍资脸上的烦躁瞬间被前所未有的肃穆取代!玄天公!那是连朱玉龍都需执弟子礼的陆地神仙!关乎国运!他霍资岂敢怠慢?!

“备马!取我的‘九转还魂丹’和三日份的‘行军饼’来!快!”霍资厉声下令,身影已如狂风般卷出帅帐!

吕天霸在小倩的搀扶下,忍着剧痛,艰难地挪出弥漫着药味和汗臭的军帐。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刚走出没几步,一道金绿色的身影如同铁塔般轰然落在面前,卷起的气浪让两人一个踉跄。

是霍资。

他二话不说,将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口袋和一个散发着温润金芒、龙眼大小的丹药塞到吕天霸手中。那丹药甫一入手,便有一股精纯磅礴的生命气息透入掌心,引得吕天霸体内枯竭的罡气都微微躁动。

“军粮,路上垫肚子。这颗是‘九转还魂丹’,老子压箱底的宝贝!吃了它,保你几个时辰内活蹦乱跳!”霍资的声音依旧硬邦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赶紧滚!别在这碍眼!”

吕天霸看着手中那颗价值连城的金丹,又看看霍资那张写满“快滚”的冷脸,心中疑窦丛生。这凶神前几日还要置自己于死地,今日怎会如此“慷慨”?但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和右肩的麻木提醒着他,这金丹是唯一的希望。他不再犹豫,仰头便将金丹吞下!一股暖流瞬间从喉间炸开,如同甘霖般迅速流淌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剧痛锐减,破碎的骨骼发出细微的愈合声,萎靡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升!至于那袋军粮,他本不想接,但霍资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让他改变了主意,默默接过挎在肩上。

霍资见吕天霸服下丹药,不再多言,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仿佛多待一刻都嫌烦。

吕天霸感受着体内迅速恢复的力量,牵起小倩的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座给他带来无尽屈辱和伤痛的军营。金丹药效惊人,日落时分,他胸骨已愈合大半,右肩虽仍不能发力,但行动已无大碍。两人在荒野中寻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歇脚。篝火跳跃,映照着吕天霸沉思的脸和小倩疲惫却安心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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