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钟声在寂静的别墅里若隐若现，像幽灵的叹息。李知许攥着口袋里的东西，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贴着走廊的阴影往楼下挪。
佣人房方向传来换班时的低语，她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清后花园西侧门的轮廓。门虚掩着，露出一条黑黢黢的缝隙，像巨兽半张的嘴。
第三块砖比周围的略松动些。她蹲下身，指尖触到冰冷的砖石，飞快地将U盘塞进去，又用泥土把缝隙填好，确保看不出丝毫痕迹。起身时，手腕被人轻轻攥住，蝎子的身影从门后阴影里滑出来，眼神在她口袋上停顿半秒。
“只有这个？”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问。
李知许心脏猛地一缩，却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笔记本太显眼，等安全了再说。”她没提没看过U盘内容的事——在这场博弈里，保留底牌是唯一的自保方式。
蝎子没再追问，只点了下头，转身没入夜色。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在她心上落了把锁。
回到二楼走廊时，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李知许浑身一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房间，反锁房门的瞬间，楼下已经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许知珩回来了？
她背靠着门板，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他不是去制毒庄园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佣人的惊呼声，似乎在为突然归来的主人忙前忙后。李知许定了定神，扯乱头发，解开睡衣领口两颗扣子，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往楼下走。
客厅里亮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许知珩坐在沙发上，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沾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他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眼下的乌青重得像化不开的墨，可眼神却异常锐利，正低头对着手机说话。
“……让老爷子放心，”他的声音比平时沉哑，带着一种李知许从未听过的恭敬，“纰漏已经堵上了，尾巴也处理干净，不会查到这边。”
老爷子？
李知许的脚步顿在楼梯最后一级，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这个称呼像根冰锥，猝不及防地扎进她心里。
她一直以为许知珩就是这个犯罪网络的核心，那些非法生意，都由他一手操控。可“老爷子”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的认知——难道他之上还有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老爷子”，才是真正的掌舵人？
许知珩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楼梯口。李知许来不及收回目光，只能顺势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你回来了？我好像听到声音……”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几秒，那股锐利渐渐敛去，又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慵懒，只是语气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吵醒你了？”
“没有，”李知许走下楼梯，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目光飞快地扫过他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你累成这样。”
许知珩伸手将她拉到腿上坐下，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垂，动作带着惯有的占有欲，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压迫感。“小事，”他含糊带过，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里混着淡淡的硝烟味，“处理完了，睡吧。”
李知许没敢再多问，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可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老爷子是谁？和许知珩是什么关系？如果许知珩只是个“挡箭牌”，那她手里的证据，是不是根本动不了真正的根基？
更让她心惊的是，许知珩这次回来得太巧了——正好在她和蝎子交接之后。是巧合，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握紧，那里还藏着那本笔记本。刚才没交出去的决定，此刻竟成了唯一的慰藉。
夜色还很长，而她好像刚窥见深渊的一角，就发现底下藏着更可怕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