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仪揉了揉太阳穴,问:“怎么回事?”
“是赵王府的两位郡主,在前厅里与安阳王起了争执。”
提起赵王府那两个郡主,姜仪本就阴沉的脸更显得可怕。
少时这两人围在姐姐临安身边,惯会拜高踩低。
“她们来做什么?”
“她们说听闻殿下病了,特来探望。”女使战战兢兢地回答。
姜仪笑了,这两人恐怕不是探病这么简单。
……
姜仪走到前厅的时候,里头正热闹着。
姜婉与姜姝姐妹二人正对着安阳王妃阴阳怪气。
姜婉:“我说堂嫂,上官氏一族流放岭南之事,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如今还怀着身子,专程跑这一趟做什么?
回头要是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茬子,我那堂兄再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啊……”
姜姝也随即附和:“就是,姜时那个狗脾气,莫说是长公主了,就是摄政王有时候也不一定招架得住。
再说了,你与其来求长公主,还不如去求摄政王呢。他不是你的老相好吗?”
这话说完,姐妹俩对视一眼,咯咯笑起来。
“什么老相好,她那是单相思。”姜婉忍不住又往安阳王妃头上泼了桶凉水。
“二位堂姐是专门来我府上说风凉话来了?”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全然不知姜仪已经站在身后。
见正主来了,姐妹二人皆起身行,。一旁的安阳王妃则朝她点头示意。
姜仪冷着脸坐到主位上,一扫眼前三人。
安阳王妃率先道:“多谢五妹妹解围。”
姜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眼眶微红,从她刚才进来到现在,一直耷拉着眼角。
照如今这阵仗看来,她是弱者。可她靠着上官氏一族的荣光,风光了二十年,这叫姜仪无论如何也同情不起来。
“别谢我,我不过是听不得这里有鸟雀叽叽喳喳罢了。”
被内涵到的姜婉、姜姝二人一噎,把本来要说的话全憋了回去。
姜仪并不想与这三人多攀谈,只道:“几位今日来所为何事?”
一旁的姜婉听了,又重新调整好状态:“听闻小五妹妹前几日病了,父王特意准备了千年老参叫我们俩送来。”
她说着朝身后递了个眼色,身后随行的女使忙将那盛着千年老参的锦匣送上前。
姜仪扫了一眼,道:“这老参少说也得价值千两白银,王叔就这么送给我了,想来并不只是关心我这么简单吧。”
“这个……”姜婉瞥一眼正垂头坐在那儿的安阳王妃。
姜仪微微一扯唇角:“三皇嫂一路舟车劳顿辛苦,请先去一旁的凤栖阁歇息片刻。”
安阳王妃早不愿和这姐妹二人共处一屋,遂慢悠悠地起身,由女使搀扶着出去。
直等安阳王妃走了,姜婉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朝堂上的事,想必殿下也听说了。
我父王这人拉不下脸来,所以拜托我们姐妹俩问问殿下,宁州的事儿,殿下打算怎么办?”
姜仪暗笑,刚才一路走过来,她心里也盘算的差不多了。果真是不出自己所料,赈灾粮失踪的事,不止是和临安长公主有关,整件事真正的主谋其实是自己这位赵王叔。
然,此刻当着赵王府两位郡主的面,姜仪却装作一问三不知。
“朝堂上什么事儿?我大病初愈,倒是什么都不曾听说。”
不想,对面这姐妹俩却欣慰地笑了。
“有殿下这话,父王他也就放心了。此事,殿下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目的达到了,姐妹二人也不再多留,纷纷起身告辞离开。
“把这锦匣里的东西扔了吧。”姜仪望着二人走出去,冷声吩咐道。
女使上前,正要将那只锦匣捧出去,却被子衿拦下:“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暴殄天物呢。这种千年老参,别人花重金都求不来,还是留着吧。”
“你喜欢,那送你了。”姜仪说道。
两人说话间,看呆了一旁的女使。
姜仪瞧着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红。”
“瞧你也算是个伶俐的,从今日起便升为一等女使,去梧桐院伺候着吧。”
春红闻言,不确信地看着姜仪,呆愣了片刻。
姜仪却笑了:“本宫知道,从前在你们面前太过苛刻。日后你在本宫身边,不必拘束。”
“多谢殿下。”春红跪下叩头。
一旁的子衿不干了:怎么,我失宠了?
姜仪:真让你当女使,你干吗?
子衿:不干,说好的,我俩不分上下。
姜仪又是一笑,看向春红:“平身吧,以后别动不动就跪。”
春红快感动哭了。
“走吧,别叫凤栖阁里那位等着急了。”姜仪起身道。
……
安阳王妃已经在凤栖阁喝了两盏茶,终于等到姜仪前来。
她连忙想要起身,却被姜仪制止:“你身子重,就别起来了。”
安阳王妃终于露出笑容。
“国公府出事以来,我备受冷眼。长公主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反倒关心我的。”
“三皇嫂别误会,我对你虽无嫌弃,但也无同情。”姜仪依旧一脸淡漠。
“你想要求什么,我也都知道。虽说你父亲并非是灭了裴家满门的主谋,也不曾参与到上官鸿的那些阴谋之中。
可他身为上官家的人,数十年来占尽风光。他在享受锦衣玉食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那些受到上官氏一族剥削的百姓正在吃苦。眼下只是要将他流放边地,已是朝廷法外开恩了。”
安阳王妃没想到姜仪会拒绝的那么彻底,心已经凉了半截,可却并不死心。
“五妹妹,我父亲身子不好,在牢狱中呆了十多天,已是一身的毛病。若再要他流放岭南,这便是要了他的命啊。”
姜仪沉默不语。
当年裴家那么多无辜的人被困在火海之中,痛苦哀嚎的时候,又有谁来同情可怜他们。
“圣旨已下,此事已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姜仪一口回绝了她。
安阳王妃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不禁冷笑:“外头都说,长公主深明大义。
什么深明大义,你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他好歹还是你的亲舅父,你也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