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柱疯狂地暴打一切,窗棂、墙壁、树叶、地面、噼里啪啦的。
这样恶劣的暴雨天,要是没出陈里这档子破事,三个闺蜜难得共宿一晚,叫几袋烤串,开几瓶好酒,来个夜话走心局,端的是一场心灵狂欢。
但此时,只有厚厚的乌云漂浮在众人头顶。
“看样子真是被恶心到了。”穿着浴袍,露出优美白皙锁骨的许竹文听着浴室传来的呕吐声,眉心蹙的紧紧的,“也不知道钱松给百万吃饭了没。”
百万是许竹文养的猫,钱松是她的男朋友,两人现在同居,住的是两人共同出资租的房子。
“问一句不就知道了。”
高音希把袋子里的吃食一盒一盒的拿出来,包装袋外淋了雨,被她小心的扔进垃圾桶,里面的饭盒都被保鲜膜缠的紧紧的。
外面没淋到雨,里面的汤汁也没洒出来。
“问了,没回我。”许竹文把手机往面前的台子上一丢,脸色沉沉的不好看。
高音希夹起一块猪蹄咬了一口,“这是我让砚书亲自去旁边的‘刘氏小食馆’打包的,快吃。”
“刘氏小食馆”是一家藏在一条小巷子里的三十年老字号美食店,做的都是街坊生意。
每天下午5:00开门,开到凌晨4:00。
不外送,想吃,得客人亲自去店里吃或打包。
因为极好的菜品和口碑,全城有名。
六善酒店也提供一日三餐,只不过,李持安对“刘氏小食馆”的私房菜爱的深沉,要不然,这么大雨,高音希也舍不得让弟弟走过去打包。
就几百米,也不方便开车过去。
许竹文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咬了一口又放下,“吃不下。”
她一口饮尽杯中酒,又端起一旁的酒壶,给杯子里续上,“手机的数据不能恢复吗?”
她的情绪容易受外界事物干扰。
这会儿听完陈里的事儿,正气头上,只恨不得把这位表妹夫拉过来鞭尸三百,哪里还顾得上吃?
高音希不一样,她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狠人。
迄今为止,还没发生过一件让她吃不下饭的事。
在她的日常里,到点就得吃饭,无事得吃饭,有事更要吃饭,还要好好饭。
“持安还要我们照顾呢,你不好好吃饭,哪里有力气帮她?”
高音希往许竹文的碗里放进一块酥烂的猪蹄,那块猪蹄表皮被炖煮成琥珀色半透明,像是包裹着蜜糖和胶质,在灯光下反射着油润的光泽,颤巍巍附在骨头上,“来看了,主板坏了,恢复难度大。”
许竹文盯着她夹过来的那块猪蹄看,“哎呀,太肥了,我不吃。”
高音希沉默一秒,伸出筷子尖把那块猪蹄夹起来,放进自己嘴里,“我不管你了,你爱吃不吃。”
一根骨头被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啃完几根猪蹄,她又不放心的起身去看李持安,只是走到卫生间门口,刚抬起手来,就隔着门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像是小猫受伤,疼的呜咽的压抑的哭声。
“还在哭。”高音希深深的叹了口气,重新坐下。
“好生气啊。”许竹文一脸烦躁的摸着胸口。
她隐隐感觉有一股气定在那,不上不下,硌得她稍稍挺直背都疼。
“陈里那个狗东西,有胆子搞女人,没钱去酒店啊?”
真是要死了,非得把人带回家。
“他贱不贱啊!”
“就是贱人,才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瞎搞。”高音希又从面前的餐盒里,夹起一块炸的焦香的辣子鸡,放进嘴里啃吧啃吧,“可怜我们小骨,有这样糟心的爸。”
想到小骨,许竹文又又生气了,“小骨才六岁啊。”
高音希捏着筷子,俏脸冷了下来,双眸微寒,挺俏鼻尖犹如雪山的山峦。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风水轮流转,陈里走着瞧。”
“我祝他丫的,事事不顺,天天倒霉。”
“永远都发不了财,穷鬼附体越来越穷。”
“英年早逝!”
“做什么都不行!”
吃饭吃不到一块去,但在怒骂渣男这块,许竹文和高音希很有共同话题。
李持安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两位好友窝在沙发里骂骂咧咧,又想哭,还有点想笑。
“过来吃饭,都是你爱吃的。”许竹文往旁边挪了挪,给李持安让出个位子。
“你们继续。”李持安在许竹文身边坐下,拿起属于她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高音希伸手,捏了捏李持安湿漉漉的脸,看她,像看一只苍白的,无助的,可怜兮兮的,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的小鹿,“你说你,怎么那么乖,骂个狗都不会。”
“就是就是。”许竹文十分鄙视的看着李持安。
要是表妹像她俩一样会骂人,她倒不用担心这家伙的乳腺和子宫了。
……
同一时间,香海市老城区,一套外墙斑驳的三居室内。
“爸爸,你来接我啦?”一个穿着一身纯棉天蓝色睡衣,皮肤白皙,脸蛋圆润可爱的小男孩坐在沙发上,抬头看见一青年进门,吧哒吧从老式的长木椅沙发上下来,小跑到陈里面前,抱住他的胳膊。
“是啊,奶奶呢?”陈里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这么乖,在看书?”
“是啊,爸爸,有些字我不认识,你能教我吗?”小男孩看到爸爸很高兴。
“哪几个不认识?”陈里牵着儿子的手来到长木椅边坐下。
“这几个。”小男孩抬手把几个不认识的字指出来。
“q-i栖,栖息的栖。”陈里一脸温和的凑近儿子手里拿着绘本。
“七七?”小男孩歪着脑袋,圆润可爱的脸上满是不解,“七我认识哇,这个qi和那个七长得不一样诶,爸爸。”
陈里揉着儿子的脑袋笑,“是不一样的栖,还有其它不会的吗?我一起读给你听,没有的话,我就去找奶奶。”
小男孩撮着嘴,“没有了,爸爸,奶奶在晾衣服。”
陈里从旁边拿过一个大大的抱枕,放在儿子身后。
“怎么这么晚来?”王慧把手里洗好的小衣服,一件一件挂上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