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东宫里,她坐在父亲刚给她搭好的秋千架上,抬头看着天空。
因为被视作凶星降世,她从出生便不被允许走出东宫。
今日皇祖父设下元宵家宴,姐姐临安郡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前去赴宴。
经过秋千架时,她停下来,很大声地说道:“阿丑,你再看爹爹也不会带你去宫宴上的。你就老实在这东宫待着吧。”
“再说一遍,我不叫阿丑!”
她怒了,坐在秋千上唬着眼看向临安。
“我阿娘说了,你就是个天生的灾星,生下来就没有名字。我为皇祖父亲封的郡主,大发慈悲赐你名字,你该感恩才对。”临安毫不客气地对她说着。
她彻底怒了,从秋千架上蹦下来,冲过去将临安推到在地上。
临安哭了,哭声引来了宫人。当然,还有爹爹和上官侧妃。
上官侧妃见女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当即便要求爹爹惩处她。
“太子殿下,这小丫头脾气太大了,您这次可不能再纵着她了。”
爹爹站在那儿打圆场:“小孩子家的玩闹罢了,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上官侧妃不依不饶的,愣是从眼睛里挤出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太子爷……”
爹爹最看不得女人哭,遂看向她:“你回自己房里思过去吧。”
又是这一套!
姜仪心道:在我梦里,还能让你们母女俩欺负我!
她也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知道我生来就是个灾星,是我不好,不该在姐姐叫我阿丑的时候跟她顶嘴的。”
爹爹皱起了眉,看向临安:“不是说过,不许再叫这个名字?”
见爹爹生气了,临安知趣地从地上爬起来。
“道歉。”爹爹命令道。
临安低下头,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姜仪在睡梦中笑了。
宋昱看着躺在榻上的姜仪微微一扯唇角,轻轻道:“阿妩,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正说着,他的手被她紧紧握住。他看着她的眉头渐渐拧起,嘴里说着:“母后,我害怕,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他听着,心疼不已。
阿妩,那时候你一定很疼吧。
那么小的人,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无辜死在了权力争斗之中。
他伸手,想要替她拭去额前的汗水。
可是,这只伸出去的手也被她死死攥住。他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向前倾,差点儿撞到她脸上。
世界安静地仿佛只能听见彼此之间的呼吸和心跳声。
许是贴的太近,宋昱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子衿推门进来,正巧撞见这一幕,会心一笑:“哎呀,我什么也没看见。”
宋昱的脸更红了,他慌忙抽出手,起身理了理衣衫,又恢复了那一脸肃然。
“她什么时候会醒?”
子衿一撇嘴:“这可不好说。今日侯府众人亡魂身上的枷锁解除,她的魂魄也受到了冲击。要想醒来,短则三五日,长的话……”
子衿看着宋昱冰冷的眸子,不敢说下去了。
娘诶,这人干嘛老板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本王知道了。”宋昱看着她一点头,又问“你刚才进来干什么?”
“阿妩她有洁癖,都一天一夜了,她身上那身早该换了。”
“哦。”宋昱应了一声,“把衣裳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子衿:什么意思?你换?这……真的可以吗?我走,还是不走……
“等等。”宋昱好似是刚回过神来,“你留下,本王在外面等着。”
宋昱负手走了出去。
身后门关上的一瞬间,雁归跑来,双手呈上一本折子:“摄政王,宁州八百里加急。”